三 佞臣到底(下)(1 / 2)

我岔開話題:“雷威,你是王的老部下了吧?是不是自幼跟他?”

沒想到雷威搖搖頭:“不。”

“啊?”

“四年前,王從賓國結束人質生涯回來,我跟了他,資質也算老了,但沒有自幼。王的力量,基本都是這四年栽培起來的,沒有什麼人從一開始就跟他。”

“他當過人質?!”難怪傳說向賓雨原毀了他的臉呢!我還想,一國之君給人毀容都沒辦法,國力也夠窩囊的。原來當初司楚展雁根本寄人籬下,他為魚肉、人為刀砧。我對他多同情了一點點:“前楚王有多少兒子啊,為什麼單把他送出去當人質?他的兄弟們現在又到哪兒去了?”

雷威看看天、看看地,顧左右而言他:“天晚了,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吧。王既然把擔子交給你,你要打起精神來完成。”

我打個哈哈,回房睡覺。

哪裏睡得安穩。

這個落後地方,房間裏連隻鬧鍾也沒有。隻不過鼓樓上按時擊鼓、鍾樓上依點打鍾,報個時辰。我如果有要事,當然可以要值夜的士卒叫醒我,無奈這種逃跑的事,不敢驚動別人,隻能自己警醒一點。

翻來覆去熬到淩晨三點,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我悄悄兒起床,拿著金簪,還是進大牢裏,一路“噓”過去,命令士兵們一個都不準喧嘩。我把青納和青驊領了出來。

“姑娘,這是往哪兒去?”把門的小兵到底還具備一點危機意識,猶猶豫豫不敢放我們。

“密令!”我把金簪豎在眼前,“不準多問,知不知道?給我搞輛車子來,運貨的、運柴的,怎樣都好,要快,不然我叫你腦袋搬家!”

小兵嚇得立刻就把我帶到了幾百米之外的地方。一個土屋子,一口土灶,擱板上疊放著幾口碗盞,旁邊一垛青草、歪著口雪亮鍘刀,有個高個子正往牆上掛鞭子。

我本能的後退一步,幾乎尖叫出聲。

那是司楚展雁吧!

小兵吆喝:“傻豹,把車趕出來!”

那人應了一聲,把鞭子又拿在手裏,笨拙回頭,眼睛居然是瞎的,寬腦門、高顴骨、厚嘴唇,背還有點駝。剛剛怎麼會把他認成司楚展雁?我啞然失笑。

小兵向我們解釋:“我們這兒,就這輛車子是現成的啦!不過,它是裝……裝屍體出去的。能不能用?”

我咬牙:“用!”

“的篤的篤”,車子出來了。我先前總當是個馬車,沒想到出來的是匹小騾子,長得倒俊俏,毛色烏黑油亮,耳朵豎得高高的,寬胸細腰,跑起來像模特在台上走步,顧盼自得,跟粗糙寒磣的木板車形成鮮明對比。

小兵向那高個兒瞎子命令:“傻豹,你送這姑娘幾位出去,聽姑娘叫你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等一下!”我幹涉,“要他送?他是瞎的吧?!”

“那個……姑娘,我們一直用的就是他。別看他瞎,趕起騾車挺好的……要不,我到外頭再找一個?”

“不用了。”我歎氣。我哪兒有時間叫他找?再說,傻豹兒又瞎又傻,也有好處,不容易跟我搗蛋泄密吧!

我就這麼解決了交通工具。

青納青驊剛看到傻豹時也有點怔神,問我:“他是車夫?”

“不然怎樣?”我反問,“你們會趕車?”

他們驕傲的表示不會。

於是我們隻有靠一個瞎子。

臨上車,青納卻又變卦了,推著青驊和我:“你們走吧,我留下來。”

“什麼?”我們都很吃驚而且憤怒,“都到這時候了推托個鬼?跳上來呀!”

“不,我一開始就想好了。我的傷,在路上也無非拖累你們。複國,隻要向瓏家一條血脈就夠。我在這裏,必要時還可以替你們打掩護,提供一些虛假信息,讓他們不容易找到你們。”青納沉靜的娓娓道來。

“你你你——”我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

“你們不趕緊走,我就死在這裏。”青納說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