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人間凶器(上)(1 / 3)

開戰的日子,楚國百姓的生活還是照樣兒過。事實上自司楚展雁登基之後,楚國戰事不斷,百姓們都習慣了。

——他登基之前?他登基之前,楚國被別人打的戰事不斷……所以百姓們對司楚展雁都挺感激的,哪怕他是個暴君。

一般來說,再暴的暴君都比再慈祥的侵略軍隊來得慈祥。

我到了楚國的京都,看著滿大街華麗馬車跟肮髒難民來來去去,發國難財的商人和在戰火中毀了身體的殘疾人來來去去,如果憂鬱一點的話,我很可以終日托腮在陽台上思考人生哲學,但杜泉夫人叫我不要多想,去她店裏幫忙。

對,她開店,一店的霓裳。

有司楚展雁作後盾,她開店根本不用動腦筋,賣一泡屎都賣得出去,總歸有人碰場。可她居然動腦筋了,店裏的裝修隻有大片的天青色底牆、白**塊、還有切割漂亮的玻璃鏡片舒舒服服鋪展開去,有性格得不得了,至於那些衣服,唉呀,真是霓裳!

那種蓬蓬的衣裙、紗啊珠珠啊亮片啊彩帶帶啊,每個女孩子小時候都夢想過的吧?有過把蚊帳扯下來當披風扮仙女的日子吧?她這裏都是的,而且不知怎麼一剪裁,幼稚都去掉了,夢幻裏又透出風情。根本她初見我那件紫色衣裙,也是她自己設計的!

我被搔到癢處,顧不得藏拙了,把我記得的電視報刊古今中外所有能穿了走出去的和你敢穿也不敢走出去的衣服盡可能全畫出來給她看,一邊畫一邊比劃著解釋。

背古詩詞當自己的作品來壓她我是不幹的,那麼剽古人的太不好意思,但把別人的時裝作品介紹給她我可是太來勁了!什麼知識版權?喂,讓這個世界的女性多見識一些漂亮衣服不可以嗎?杜泉夫人能裁剪出來的話,我們多穿幾件漂亮衣服不好嗎?——大不了我低調點兒不領設計費就是了。

正跟她畫著說著比劃著興奮得天昏地暗呢,有人進來:“夫人。公主殿下!”

“哦哦啊啊”我隨便應了一聲又繼續:“這個領子倒不用低,斜著才好看呢!下麵再開口子……”

“公主殿下!”

“好了我聽見了啦!”我回身繼續說:“下麵再開口子……”

“公主殿下!”

連杜泉夫人也提醒我了:“這位好像是王軍中的密使?”

“司楚展雁的信?”我皺眉。除了他的信我不得不賣點麵子,別人的事就不用來打擾我了吧?

“這個……”密使為難。

杜泉夫人輕笑一聲:“大概是密到連送信人是誰都不能說的密信吧?那麼,妾身先回避一下了。”姍姍離去。

密使鬆口大氣,屈膝稟告我:“王請公主殿下前往毅行郡。”

“毅行郡?”我一臉茫然。

“往北三百裏……靠邊境的……咱們楚國的郡?”密使提示我。

“哦,哦。”我問,“去那兒幹嘛?急嗎?什麼時候要出發?”

“王需要您去,馬車已在外頭等了。”他回答。

什麼事呀這就火燒眉毛的!吃人的住人的壞處就是這麼沒自由,我鬱悶道:“好,我知道了。”

“公主殿下,您……知道了啊。”他戀戀不舍。

“知道了知道了。”奇怪,還有什麼好嚕嗦的。

“小人的家人……拜托公主殿下與王照顧了!”他一咬牙,麵色鐵青,倒了下去。

哎哎?!為什麼他“咕咚”一聲像截爛木頭似的說倒就倒下去了,叫他也不答應了、眼睛也閉上了、呼吸都沒了?

我試他鼻息,真沒有呼吸。按他脈搏,也不跳了!就算生急病,窒息了,也不至於脈都不跳吧?難道是我沒按準?我把耳朵貼到他胸膛上聽,連心跳都聽不到!

“來人,來人!”我一邊大叫,一邊按他的胸幫他起搏。可我到底沒學過醫護,按了幾下也不知對不對,反正他沒反應,我……要幫他做人工呼吸嗎?

杜泉夫人挑簾子進來了:“殿下,什麼事?”

“快快,快救他!”我指著密使,“叫醫生!他發急病了!”

杜泉夫人蹲下來,看看他臉色、看看他指甲顏色、掰開他的嘴微微傾下身子聞了聞:“殿下,他不是生病,是服毒自盡了。”

“服毒?!為什麼!”

“為了保密。這是最高一級的保密方式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放——屁!”忍了半天還是把這個字說出來了,“把消息都告訴我了,還要保什麼密?”

“最高一級的保密方式就是這樣,牙齒裏藏好毒藥,不帶書信帶口信,如果被敵人擒住,隨時服毒自信,把口信成功帶到以後,當然更該服毒了,這樣一來,敵人以後永遠也沒機會擒住他問:‘某某時間你給某某人帶了什麼信?’”

“那這個人,這個人,接到送信的任務時,不管怎樣都已經注定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