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去,這一看可把劉進都嚇了一大跳。因為此刻馳道之上竟然有輛太子徽記的馬車正在急馳。馳道乃天子禦用,沒有特旨任何人都不能占用。當年霍光平南越歸來被恩準馳道跨馬過長安,霍光都隻是牽著馬走了一趟。此刻太子的車架竟然在馳道上奔跑,而車上的又不是太子本人,這如何不讓劉進心驚。
“這......我那父親的這些門客也越發肆意妄為了.....”劉進有些憂心的說道。這些日子他也多少聽到了些對太子不利的消息,其中大多都是太子門客的劣行。
因為太子權勢日隆,眼看就要成為大漢真正的皇帝了,劉據也像他的父親一樣,喜歡招攬奇人異士。對這些人劉據都是來者不拒,而許多人也看到了這是一條晉升之路,便紛紛拜在了太子門下,以期有朝一日太子登基,這些人好位列朝堂。
“真是胡鬧......弟弟有機會應該勸誡一下殿下!”劉細君也是麵露憤色,這些太子門客簡直就是在給太子抹黑。
“嗬嗬,我那太子父親現在可不是那麼好勸的了.....”劉進越發顯得無奈,不是他沒勸過,而是自己的父親如今地位穩固,人卻是變得有些剛愎自用起來了。其實仔細一想劉據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原本有漢武帝壓著,劉據還能克己恭謙,但是劉據畢竟是做了三十幾年的太子了,這樣被壓製了三十幾年,如今一朝得勢便有些難以自製也是正常。
當太子門客驅車在馳道上疾馳的時候,這一幕被太多人的看到,其中就有司隸校尉的人。司隸校尉這個與十三部州刺史同時產生,地位還在十三部州刺史之上的機構,負責整個京畿之地的監察緝拿之事,其實權已經淩駕在了三輔衙門之上。
司隸校尉江充如今正值如日中天之時,除了出身背景略微不足,其勢頭大有當年霍光為京兆尹時的風光。如今江充的府邸坐落在宣平裏,府中奴仆成群儼然高門大戶。
江充一身正裝,正一臉笑意的端坐府中大堂,接待著登門拜訪的水衡都尉李廣利。
“早年時常聽妹妹提起江司隸,一直聽說江司隸是個高雅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李廣利看著江充裝飾華麗的大堂,一臉笑容的說道。江充此人對衣食住行非常講究,這也是他引起漢武帝好奇的一種手段,不過他確實很會享受,府中的布置極為奢華講究。
一聽李廣利提到李夫人,江充坐直了身子,一臉遺憾的樣子說道:“夫人英年早逝實在令人惋惜,每每思及夫人對充之恩惠,充無時不銘感五內.....”
說到李夫人,江充竟然微微的低下頭,說著說著就一臉悲痛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不似作偽。
江充一直記得當年自己私下做主監視霍光,結果被漢武帝大發雷霆,那時候李夫人看似無心之言確實為江充解了圍。江充此人雖然有些投機鑽營,但並非什麼忘恩負義的小人。雖然李夫人不是刻意要幫江充,甚至江充都不知道李夫人早已對他起了殺心,但自那以後江充心中便生了以死報效李夫人的心思。
一開始李夫人都不知道為何江充會突然變得刻意巴結自己,後來還沒等李夫人弄明白她就一病不起了,而江充也永遠失去了報效李夫人的機會。再後來江充越發得皇帝信任,而他則將這種對李夫人未盡的忠心,全部轉移到了年幼的昌邑王劉髆身上。
江充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落入了眼前這個人眼中,這個看似愚笨卻又野心極大的李廣利!
因為李夫人的關係,江充對李家兄弟都頗為尊敬,所以即便如今江充已經權勢日盛,卻依舊對李廣利客客氣氣。
李廣利隻是想要拉攏江充,兩人一個有心一個情願,自然很快的便走到了一起。
“妹妹走的早,可惜了我那外甥小小年紀便孤苦無依了!如今太子當國,恐怕我那外甥也要不得不去就國了.....”李廣利突然唉聲歎氣的說道,儼然一副心疼外甥的好舅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