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嗎?”一木問。
夏雨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張,一木裝作好奇地轉過身來察看,兩張照片一模一樣,不過,這照片上的一木,是被用手撕掉的,腳上的皮靴還留了一隻。
在一木的詢問下,夏雨道出了這張照片的來曆……末了她說:“養父夏協去世早,養母去年過世時,掏出這張照片說:‘孩子,你生母在古州曲山被土匪槍殺,這張照片是在她衣服裏找到的。照片上你父親的影像是我撕去的,因為他是個日本軍官,怕讓別人知道……’”
一木靜靜地聽著。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問媽為啥不早告訴我,她說:‘日本侵略中國,幹盡壞事,這些年誰不恨鬼子?讓別人知道了,你在村裏怎麼待啊?’”說到這裏,夏雨已淚流滿麵,她猛地抬起頭問,“穆大夫,您怎麼也有這張照片?”
一木言辭閃爍,淚珠撲簌……
“您一定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請告訴我!”夏雨不停地追問。
世上有許多堅固的思想防線,抵擋不住親情的衝擊。經不起夏雨的一再追問,一木掏出剛剛從照片上剪下的人,遞給夏雨說:“孩子,仔細看看,這個人是誰?”
夏雨拿著仔細比對,剛好是從一木那張照片上剪下來的,她的目光在照片和一木的臉上來回觀察了好一會兒,狐疑地問:“難道是您嗎?”
一木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夏雨愣愣地站在那裏……
“海島上給宮伯羽輸血,寒雪兒子的留學經費風波,穆大夫對自己和寒雪的關注……”往事一件件、一幕幕呈現在夏雨腦海裏,“看來他真是我的父親!”
夏雨默默地坐在床頭,說不上是喜還是憂:養父母去世後,自己晝思夜想的親生父母,想不到媽媽早逝,爸爸竟是個侵華的鬼子。這一切,我怎麼說給義男和孩子?我又怎麼說給組織?她憂心忡忡,滿腹疑慮。
“孩子,也可能我們的父女關係是不存在的,這事還是不提起為好。這麼多年來,菱湖老人、竇嬸、你養父母,還有捷舟等人,為你做了那麼多,而我……”一木講到這裏,也已淚水長流。
夏雨勸慰著:“您也不用難過!我們暫不說破真相,還按從前的關係交往,相信時間能為我們撫平一切!”
一木輕輕點了點頭。
不幾天,秋霜趕到了宇翔。幾年不見,她也有點發福,烏黑的長發上,也隱隱可見幾根銀絲:“舟弟!師傅去年已經遁世,她知道你們這裏緊張,沒讓通知你!”
“不管遇到什麼,我都應該去的!”淚水從捷舟的眼睛裏流了下來。
“你也不用難過,這是師傅的意思!這麼多年來,她老人家的囑咐都是靈驗的。”秋霜寬慰道。她仰了仰頭,繼續說,“師傅的衣缽已傳授予我,去年,又逢陰曆三月初三清明,在搶天書的活動中,又湧現出了幾個新秀,我現在正指點他們呢!”
“哎,轉眼六十年一甲子,人生真如白駒過隙啊!”捷舟感歎著,把秋霜請進姬鑫的賓館,向她講述了近來發生的一切。
秋霜理了理頭發說:“幸好寒雪、夏雨都在這裏,好久不見了,我約她們吃頓飯、聊聊天,蒸個桑拿,是很正常的事。在不知不覺中,這件事就可以辦好。”
第一個應約而來的是寒雪,幾年不見,分外親熱。她霜姐長、霜姐短地叫個不停。
“霜姐這次來,可不單是同你見個麵,以慰思念之苦,是有要事同你商量的。”一陣寒喧後,秋霜亮開了主題。
“什麼事啊?這麼嚴肅!”寒雪驚訝地問。
“給你認個親哥哥,你信不信?”秋霜說。
“什麼?我義男哥哥還用你幫我認啊!”寒雪不解地問。
“不是義男,你親哥哥是姬鑫!”秋霜詳細地講述了寒雪被調包的經過。
“你說的是那個房地產老總?這怎麼可能!”寒雪忙不迭地擺手。
“我有兩個憑據,第一,你有一個桃核刻的墜子,上麵刻個‘祥’字!”
“這倒是有!”沒等秋霜說完,寒雪已解下脖子上掛的桃核。
“第二,你背上有個紋身的記號,是個щ形圖案和‘一‖兩千’字。”秋霜拿過一張紙,畫起了圖形。
“小時候,爸爸和義男哥都說,我背上有字,一直以為是姥爺找人紋上去的,但弄不清是什麼意思,你咋知道的?”寒雪站了起來,不停地望著秋霜的眼睛。
“不信我照下來,你看看我畫得對不對!”秋霜拿著手機站起來,撩起寒雪的衣服,照了下來,“你看看我畫得像不像?”
寒雪仔細端詳著:“霜姐畫得真準,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圖形,你咋畫得這麼準?”
“因為你親哥哥找到了我,霜姐可從未跟你講過假話。”秋霜直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