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無衣心想,你本來就不是人,不過卻還是問道:“願聞其詳!”
這驢見杜無衣就著此處不放,便歎了一聲,道:“我便說與你聽吧,不過你不可對第二人言。”杜無衣應了句是,這驢才放心說開去。自蒼天下,舊時聖人有言:法不傳六耳。又有言:勿使大道輕賤,無字道亦值五穀三升。這些莫名的話,杜無衣也是知道的,故而對這驢的謹小慎微也頗能認同。
“蒼天下有萬物生,各類皆有存息之地。人類鍾天地之靈秀,能遠超同儔之物種,幾近於昊天,列萬物之首。然蒼天自無私,而萬物亦有靈,可開一線生機,得造化之力。換言之,物類皆可近蒼天。”這驢搖頭晃腦道。
“願問何以近?”
“近者,視遠為近,除長以短;以一葉道三秋,由一日觀千載。近,乃根也,乃源也。無根者,木不能成其長;無源者,水不能成其洋。近,亦乃法也。何以近蒼天,以近近蒼天。有言曰:近天是為道。以道近天,可得真自在。故知近為根本,近為法門,以一點開萬維,焉能不近於天。”
“這與開人言何關?”杜無衣適時地問道,驢子隻注意到杜無衣此刻問的話,有點賣弄地說得興高彩烈,卻未注意到杜無衣那問話時莫測高深的微笑!
“近天者,修有道,種種神通,非常理可測度。凡人管窺蠡測,不可計全貌也。如獸開口,又何難哉?”
杜無衣好像突然為這驢的一番話鎮住,不過也就是那麼樣的一刹那。讀萬卷書,聞萬物言,凡人才能始通神,這話真是不假。杜無衣在心裏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
人者當無畏,當求知此天高下,當問論此地方丈。近天者,可近昊天,確非虛言。近,進。杜無人喃喃,可這近與進,卻有甚不同呢!
“驢兄,敢問近天與進天之分?"
“慎言,蒼天有威,不可觸之。近天乃近,縱九死於此無悔,但仍差有三千前路。古來聖賢歿,未聞可得進天者。進天,則蒼天何以自處!你小子不可再滿口胡柴。”
杜無衣聽了驢子這話後,半晌沉默,最後用默不可察的聲音道:“近天者近水樓台,卻是水月鏡花,這道豈非白修一場。進天者命與天齊,卻是超凡脫俗,這道才是真如自在。想來,今日近,明日近,一日近一日。我有一念存心,當得靈慧臨身,必使進天可成真!”
這一刻,九天之上仿佛傳來一聲驚歎,充滿了憤怒:他,“還是來了。”
這驢也聽杜無衣說的這句話,也隻好當他少年心性,亦不言語。杜無衣言盡於此,才發現今日這行為卻是違了向來心性。不過一言既出,倒覺無限暢快,似全身三萬六千毛孔全開,可謂不吐不快,故他也不在意了。
這時節天已響睛響睛的,太陽全出於東方,早些的細雨也不見了。杜無衣騎著一頭驢,往劍門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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