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琛由戶部郎中外放調任無錫知府。在這之前他曾做過貴州黔西縣丞;湖南瀘溪知縣;山西太原府同知。在每一任上都以廉明清政,政績卓著聞名,而且能讓各派上風賞識,在同僚中富有威信,以至在官場如魚得水。
帶著上任的一幹人物,南行到了浦口渡口。眼前是浩瀚的長江,他清晰記得二十四年前,就是在這裏父子倆落得衣衫藍縷,挨餓受凍。一個過往的和尚將化緣來的食物給他父子吃了,又將兩串銅錢給了他,他才有錢過江。轉眼二十四年過去,現在又來到江邊,帶著無錫正堂的執事,心裏不無所動,卻沒有過多的感慨。
過了江就是江寧,明代稱做南京,有鍾山之雄秀及長江浩瀚之險,可謂虎踞龍盤。曆史上曾有九個朝代在此建都,三十多年前還是長毛頭子洪秀全的窩巢。
他當晚就住在江寧城中。
自幼讀書用功,常常睡得很晚,為官以後更保持了這個習慣.。“腳下就是江寧?”這個名子幾乎沒有從他嘴裏說出過,然而多年來卻不停地在腦海中縈繞,占有著一塊心血。
門突然開了。他忙把眼睛睜開。進來的是嫡子劉原太,看他的舉動有些異常。
劉原太把門關上,走到他跟前跪下。
他更不明白兒子的來意,身子端正了一下,帶有質疑地問:“你今天怎麼啦,突然這個樣子?”
劉原太懇求地說:“過兩天就要到無錫了,那裏同母親、弟弟的家鄉嘉興不遠了。父親,我想問您:我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她在哪裏?”
劉宏琛的眼睛瞬間睜大,露出濕潤的光,“這些你早就知道!你親生母親已經死了,小時候我就對你說過!無故過來驚擾我!”
劉原太喉嚨哽咽著,生平第一次頂撞父親:“父親在欺騙我!你說母親是山東濟州人,她是濟州的哪個縣,哪個鄉的人?她死了家裏就沒有別人了嗎?……她埋在哪裏?我要到她的墳上去拜祭!”
劉宏琛被深深觸動了,一時有些慌亂,急噪搪塞地說:“你的繼母對你很好,就像親生母親,你為什麼還要追問起來沒完?……回到自己房間去!”
劉原太依舊在頂撞:“繼母再好也是繼母,她是弟弟的母親,我的身體來源於生母,她是誰,我一定要知道,您一定要把實情告訴我!”
劉宏琛的目光變得陰冷,心裏有太深感觸。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壓抑著內心,克製出平靜地說:“你是要準備去歐洲留學的,要把心思放在學業上。……這些事以後不要再問,在你出國之前我會把身世告訴給你。”說完眼睛半天地停滯在牆壁上。
劉原太看著父親的臉,慢慢起身,急匆匆開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劉原鬆和阿四正在隔壁屋中切磋著拳腳,聽到哥哥的房門關得生響,急忙停下跑過來問。
劉原太說:“沒有什麼,我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