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琛將部分錢款上交。當時朝廷內憂外患,財政拮據,他上繳的常常出忽上風預料,所以又經常獲得嘉獎。
這一年向民像是被徹底解放了出來。仁厚見朝廷已經是風雨飄搖,無力再恢複科舉,就不在敦促他的學業。日文學了約有七年,也差不多了。再說他就一個兒子,根本不會逼他如讀聖賢書一樣地要他到外國留學。向民已經十八歲,身材高出同齡人半頭,肩項有些前傾;下窄的方正臉,淺棕色的肉皮;兩條重眉,眉宇間較寬,眼睛不大;高挺的鼻梁;嘴略有些大,厚唇,端正。乍一出何家那重厚重的大門,引來外麵人的一陣好奇。特別是有姑娘的人家,見到這個俊秀少爺更是不住地留神注目。
十足的小書呆子,對外界的理解都是從書上得來的,一到社會上茫然無錯,在人前總是發慌、臉紅、呆頭呆腦。而外麵繁雜的世界又對他充滿著新奇。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逐漸也有了些適應。無錫離上海很近,上海是當時世界上最超前的城市,洋人玩的東西有人帶到了無錫,富家子弟爭相投入。他眼饞地在一邊看,後來一次偶然也加入了進去,這一進入就著了迷,再也離不開了,想起以前的日子就像是在牢裏度過的。
這天玩到黃昏才回家,一進街口就感到奇怪:兩旁的人看到他都指指點點的,不住地嘀咕,有的用不安的眼神像對他暗示著什麼。他預感到家裏出了事,腳步變得匆匆。終於看到家門口了,頭“嗡”地大了!門前有數不清拿刀帶槍的官軍,那些熟悉的人在遠處看著。他聽同玩的人說過:“劉知府抓捕革命黨從來不用公差,而是動用守備郭昌手下的官軍。”
一個遠房哥哥拉住他,“兄弟,你不要過去,你家出事了,怕他們連你一起抓?”向民年少懵懂,使勁爭脫開,繼續往家走。他擔心著父親,再怕也要回家。一個官軍攔住他,“站住,不要過去!”他沒有理睬,眼裏依舊隻有家門口。官軍動手打他。這時仁厚帶著鐐銬被押出來,身後跟著的正是郭昌,站在台階上對向民說:“自古法不徇情,知府大人也很無奈。……何老爺私通革命黨,想要無罪開脫,也隻有把同黨交出來。”
仁厚見到兒子,強裝鎮定地說:“我沒有私通革命黨。你不要管,用不著害怕,好好看家……”向民見父親反勸自己,眼裏含滿了淚水,心裏到減輕了焦焚。父親被押到車上還是回著頭說:“不要怕,好好看家……”直到車把他拉走了。
一夜沒睡,想了很多。“自從祖父去世後,父親就隻知道在書房裏做學問;催促自己的學業。不是逢年過節,家裏幾乎不來一個外人,他也不出家門一步,就像與世隔絕了;他就是想結交革命黨,也不會有人上門。”猜想官府一定是抓錯了。第二天鼓足了勇氣到衙門前擊鼓。門前的差人已經得到了通告:“何家人若來擊鼓,立即趕走。”向民還沒有走到台階上就被推下去。僵持了半天,引來了一幫人觀看也沒有擊到。他想見一見父親,又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