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民聽了更覺得像女人,直直地看著她。她怯生生地說:“……我不是……不是男人,是一個小姑娘,父母也是被那個人害死的。”他又看了眼寶劍和她弱不禁風的身體,“你有寶劍,會武功嗎?”她先是慚愧,然後搖搖頭。向民低下頭去,好久沒有說話。過了半天,女孩子乞求地說:“……你,我,是同病相連,無家可歸,讓我跟著你,今後在一起好嗎?”說完始終是乞求地看著他。向民依舊沒有說話,過了一會轉身沒目的地走了。女孩子像是打定了主義,拿起東西在後麵跟著。

兩人走得都悄然無聲。向民突然停下,回過頭吼叫起來:“把劍給我,我要去殺人,我誰也不怕了!把你的劍給我吧……”後來完全變成了哭叫。女孩子開始被他嚇得一震,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攥著劍心裏一陣慌亂。向民根本是在宣泄,不理會她給不給,轉身又往前走。

不知道該往哪裏去,腿好象被熟悉的路徑指引著,進了城,到了自己的家門前,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無錫知府衙門的封條。他怒火又湧上來,從一家牆角搬來塊石頭,朝門上砸去。咣當一聲,封條連同上麵的鎖一起被砸開,石頭掉到地上摔成了兩塊。一手推開了大門。女孩子像心中禁閉的石門被砸開了,豁亮得見到了寬敞的天空,更依賴地看著他。

進了門,女孩子把門關上,眼前的一切比他走時還破爛。進了父親的堂屋,屏風又不見了,還隻有一座條案,兩張砸壞的椅子,都落了塵土。他不說話找東西擦條案上的土。女孩子似乎感到了安全,眼裏流露出親切地四下打量。向民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慘白,瘦削得像張紙,眼窩嘴角塌陷進去,總是像哭,但仔細端詳,她本是個眉目清秀的娟秀摸樣。

女孩子意識到了向民的眼神,臉有些紅,仍是帶著苦相。向民的眼收回來,仍擦條案上的塵土。她將包袱放在一邊,將寶劍交給他,他拉出來一段,鋒利得逼人,兩人的眼裏也跟著放射出了光輝。看完後收起來,放到一邊,又到裏屋,找出父親鑲著黑木框的相片放到條案上,然後去了外麵。女孩子遲疑了一會,也慢慢解開包袱拿出父母的相片,托在手裏……

屋後傳來“咚咚”的響聲,感覺屋子跟著震動。她放下東西,走到屋後,這裏長著一株大桂樹,向民用撅頭撬出樹旁的幾塊地磚,正用力往下刨著,不久把撅頭扔到一邊,用手扒起來,時間不長一個泥封的陶罐露出了口。他繼續扒開周圍的土,把陶罐捧出來。女孩子看得入了神,一時忘了多天來的不幸。

兩人回到堂屋,向民把陶罐上的泥揭掉,拔開紅布木塞,頓時濃鬱的酒香從裏麵溢出來,充滿了整個屋子。女孩子眼裏出現了笑意,嘴裏竟然生起涎,臉上微微有了紅色。向民說:“我前年埋下的,真正的地藏好酒。……這裏沒有別人,不分賓主,等一會我們一起喝,我想你也是想喝的?”女孩子點了下頭,又感到害羞地臉紅,接著又象想起了什麼,臉低下去變成了原來的樣子,遲疑地問:“向……向……向民少爺,這是你家,你想祭奠你父親嗎?”向民並沒有吃驚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點點頭。她又說:“我想借你家的地方也祭奠一下我爹娘,你會在乎嗎?”向民說:“我不在乎,隻是隻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