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距離整個世界已經隻剩下最後一步之遙。
1939年7月11日,德意誌帝國突然對洛林地區發起小規模的進攻,試圖強行收回洛林地區,在吸引法國主力向洛林進發後,德國陸軍主力開始強攻比利時,英美在比利時的駐軍不得不緊急撤回法國。
至此,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
這一天,對於胡楚元來說或許是非常特別的,他一手締造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於爆發了。
同樣一場戰場,每個國家對此的定義都不一樣。
在中國,這是一場關於民族和種族的戰爭;在德國、日本、俄國、西班牙,這是一場關於複仇的戰爭;在比利時、美國、英國、法國,這是一場反侵略的正義戰爭;在奧斯曼帝國、波斯、埃及,這是一場關於信仰的聖戰;在南斯拉夫同盟,這是一場關於最終獨立的戰爭……!
在意大利,這是一場法西斯獨裁統治戰勝一切的戰爭……這倒是很有趣的事情。
這場戰爭早已失去了正義和邪惡的劃分,它實際上就是為了爭奪世界金融、貿易和資源的決定權的戰爭,勝利的一方將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建立新的秩序,按照自己的需求重新分配世界中的一切權力。
如果美國人贏了,太平洋和南美洲就將是美國人。
中美真正走向的分裂的起點是夏威夷事件,在夏威夷最終納入中國民主聯邦共和國的疆域中,成為一個自治省後,美國海軍被迫撤離珍珠港後,中美就已經必然會有一戰。
當中國將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驅逐出非洲的勢力範圍,將他們原有的海外省據為己有,這場戰爭也就注定會到來。
當中圓逐步取代英鎊,最終可能成為新的世界貨幣,中英兩國就已經無法再像過去那樣洽談合作。
至於中俄戰爭更是遲早的事,沒有一個俄國人願意放棄那麼多的領土。
在世界主要列強國家仍然聚集在歐洲,他們依舊希望由英美法陣營主導世界秩序的情況下,中國想要成為世界霸主就隻能通過戰爭這一條路。
關於這一點,胡楚元在一戰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所以,他很早就開始為這場必然會到來的戰爭準備著。
世界已經陷入了最後的瘋狂,所有人都在咆哮著,戰火中的人們在悲痛的哭訴著,又有更多的人將悲痛化為一種力量,拾起槍支走向了新的戰場……!
位於北京瀛台的國家軍事委員會內部正在繁忙的開著各種會議,李開鄴還在做最後努力,警告英美法和大西洋聯盟對此事必須保持克製,中國願意就比利時問題和大西洋聯盟、德國進行新的協調談判,如果大西洋聯盟不顧嚴重後果選擇向德國宣戰,中國和亞歐同盟也必須向大西洋聯盟宣戰。
國內的媒體都在瘋狂的報道了進展,有人激昂,有人憤怒,在委員會的控製下,媒體的口徑一貫是瘋狂的,已經開始統一聲調宣揚戰爭,宣揚中德友誼,宣揚中國在亞歐同盟中的主導地位和必須要承擔的責任,解釋德國隻是為了收回洛林地區而不得不出此下策,最終責任還是在法國身上,隻要法國人願意歸還從德國搶占的地區,德國就會撤出比利時。
在這種紛亂和嘈雜的聲浪中,身為大公黨主席和國會榮譽議長胡楚元並沒有去參加國家軍事委員會的會議。
國家軍事委員會總計有三十三名正式委員,其中有七人是權利最大的常委,國家總理胡維中是常委,208工程院院長胡維棠和眾議院議長胡渭榮都是正式委員,他們都在會議室裏開會,最終將會決定中國是否參戰。
胡楚元是總顧問,有權參加這個會議,可他沒有去。
別人在那裏開會,他將侄子胡維宗、胡維康、胡維臣、胡渭慶和兒子胡維新都召集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這些都是胡家第三代中的精英,他們的職責是經營阜康財團。
胡楚元是那麼的老,白發蒼蒼,皺紋疊疊,他隻是靜默的拄著拐杖坐在椅子裏聽著胡維宗彙報情況。
從1927年開始,阜康財團就著手對可能到來的世界戰爭進行預防式調整,在過去的十年間,阜康財團不斷從美國和其他大西洋聯盟國市場撤退,從中套現的巨額利潤陸續用於強化巴斯夫集團、標準國際和英荷富通集團,通過子財團內部交叉持股控製著西門子集團、歐普集團、德國蒂森鋼鐵集團、克虜伯機械重工、奔馳汽車公司、飛利浦公司、安聯保險集團、漢莎航空。
德國良好的基礎工業和中德軍事合作的快速擴大也為阜康財團全麵介入德國軍工業開創了非常好的契機,目前,德國、波蘭、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南斯拉夫、希臘的主要軍事工業幾乎都在阜康財團的控股和聯合控股中,隨著戰爭局勢的緊張,各國軍費的大規模支出,阜康財團也從中獲取了巨額的利潤。
在這些國家中,中國和阜康財團重點扶持的對象就是德國、捷克斯洛伐克和希臘,並將捷克和希臘做為兩個特別重要的機械工業基地,
對阜康財團來說,真正最保險的投資就是轉移回國內,大量的資金陸續撤回國內,不斷用於投資礦產業和工業,通過金融支柱去扶持國內農業和輕工業的發展,再在重工業投資中收取豐碩的回報,這是阜康財團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在海外的投資上,阜康財團也逐步避開有可能爆發戰爭的地區,特別在早期投資較為集中的西葡兩國,除部分資本通過瑞士中立國的地位仍有所保留外,大部分的投資都已經套現,雖然給西葡兩國建立了一整套的工業體係,使得西葡兩國經濟躋身於世界前二十強的席位中,但也大規模套取了豐厚的回報。
阜康財團目前的資產市值總額已經相當於中國年GDP總額的六倍,大量持有黃金和白銀資產,阜康財團所持有的包括中德兩國在內的亞歐同盟各國國債總額已經達到了1470億中圓,占資產總額的1/5。
通過國債抵押的方式,這些資產重新在亞歐同盟內進行第二輪的商業投資。
戰爭必然會讓整個股市大麵積的下跌,但是,資源類、重工類的股票必然又會逆勢上揚,這是注定的結果,阜康財團依然有足夠的可供投資和避險的渠道。
胡維宗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將阜康財團目前的大致情況和胡楚元簡略的彙報一遍,胡楚元則一直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聽著。
直到胡維宗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原地,胡楚元才輕輕的抬起手,道:“維宗啊,你坐下來吧!”
“謝謝大伯!”
胡維宗這才畢恭畢敬的坐下來,還不由得的鬆了口氣。
現在不管是誰,在胡楚元麵前都會承受著難以言表的巨大壓力,即便是像胡維宗的這樣家人親戚也不例外。
胡楚元沉默的感歎一聲,道:“維宗,你們這些年做的很不錯,你爹早些年對你的調教確實是有效果。可惜你爹不再了,家裏就剩下我和你三叔,我們也老了,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胡維宗道:“大伯,您不用這麼介懷,您現在也是兒孫滿堂,為國家和咱們胡家操勞了這麼些年,該是享清福的時候啦!”
“是啊!”
胡世源家的長子胡渭慶也這麼感歎著,可他何嚐不是一個兒孫滿堂的老人,膝下有四個兒子,六個孫子和兩個孫女,在慶餘堂胡家這一脈中算是最有福氣的人。
胡楚元頗多感歎的笑一聲。
人生啊,該認老的時候是得認老,他早已是這樣的一把年紀了,兒孫滿堂,兒子們都是事業有成,他的親長孫——胡維庭的兒子都已經在震旦大學讀大二了,他還想不服老嗎?
他轉而和胡維宗幾個人道:“這一次讓你們過來,一是要聚一聚,看一看你們這一代的晚輩們,另一個也是要交代一聲,錢終究是賺不完的。眼前的這場戰爭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如果我們打敗了,阜康財團要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你們心裏要明白,所以啊……這個時候就不要管什麼賺錢了,想辦法再多籌集一些物資捐贈給國家吧。”
胡維宗道:“這些事,我前些日子剛和維中談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這一輩的兄弟們多出點力,至少捐贈十艘航母和六千輛坦克,我們還想單獨成立一家慈善基金用於照顧戰爭傷殘士兵,估計總額不會少於20億中圓。”
“嗯!”
胡楚元挺滿意的點著頭,卻又道:“這些都是小錢,如果隻是為了這點事,我也犯不著將你們都喊過來一起商量!”
胡維宗悄然一凜,當即就道:“大伯,此事無需商量,但凡您覺得有必須要出款出力之處,讓維棠告知我等,我等眾侄照辦就是了。”
胡楚元嗯了聲,道:“你們要明白這個賬,明白這裏麵的道理。我就說個陳年舊事給你們聽聽,當初法國人打越南,危及我國,那時候咱們家底不過六千餘萬兩白銀,我暗中給朝廷各路兵馬墊付了三千多萬兩白銀的軍資。如果沒有當年那些事,何來今天的中國和如今的阜康公司。要我看啊,咱們就算是出資一千億中圓也不為過,至少好過戰敗,等著英法美那些人照抄了咱們在德國和希臘諸國的投資。萬一德國打敗了,別人一鼓作氣的打到咱們本土,咱們的損失可就不止這些錢了!”
胡維宗不僅有些咂舌。
一千億中圓啊。
按照目前中圓、黃金和白銀三者之間兌價,一千億中圓就等於是19.4萬噸白銀,或者是9700噸黃金。
這是多麼龐大的一筆資產啊。
可是,胡維宗也不敢反對,隻是感歎道:“大伯,我看國內似乎也沒有這麼多的需要,按目前的國內經濟情勢來看,軍費問題倒不是這麼大!當然,既然大伯這麼說了,我等也必定會照辦的!”
胡楚元道:“你說的沒有錯,所以,這筆款子主要是考慮德國那邊的問題。維宗,你抓緊時間去一趟德國,談一筆戰爭捐款的同時,敲定一個德國國債的認購,數額大一點沒有關係,當然,還是要有所回報的。至於其他的款子用途,你和維棠說談一談,我聽說陸軍那邊要求更大噸位的運輸機,技術上的問題已經不大,關鍵是造價高昂,如果能造一千架,成本或可降低一些,可惜,咱們軍費終究也還是有點緊張的,一次購買幾千架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