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第一次來上海吧?”
“嗯。”
“住哪裏?”
“大三元。”
“是見朋友還是旅遊?”
“兵荒馬亂,哪有這份閑心。”我似是而非地回答。車夫掉轉車頭穿過一個個無人的胡同,七拐八拐來到一座豪華的座庭院前。
“有小龍?”
“是。”
“先生如果要叫車,我就在對麵茶坊,我的車穩當,在下姓胡,上海沒有我不知道的。他回頭看看對方,眼睛裏充滿信任。
“好的。”
車夫轉身走向茶坊。
“少爺回來了。”一個穿戴整潔的老媽子從台階上下來接過他手裏的行禮。
“嗯。”
“人都等著呢。”我踏上台階回頭看看馬路對麵的車夫,車夫對他點點頭。
我快速踱步走了進去,房間裏的擺設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客廳裏的人們趕緊站起身過來迎接,我示意大家坐下,自己摘下禮帽和風衣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眼睛飛速掃過每個人的臉並在腦子裏快速給他們定位,瞬間就已全部清楚。
“我是不是遲到了?”我似開玩笑地說道。
“沒有。”我看了看這個身穿藍色絲綢袍子,腳穿黑色皮鞋,戴著圓眼鏡,約有50多歲的男人。
“海叔,這麼多年都仰仗您老人家,我多年移居香港,家父和家母相繼去世,要不是因為這邊有你,我還真收拾不了這麼大的攤子。”
“少爺過獎了,我十幾歲就跟了老爺,這是分內之事。”
“佟叔沒來嗎?”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我點燃一根煙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判斷其中必定有事。
“青幫西閘口趙老大的貸款早已到期,我們多次催繳都被拒之門外,前天佟經理再次催繳,他不但沒還,把我們的人打了,還死了兩名弟兄,佟經理還在醫院昏迷著。”
“豈有此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茶幾上的杯子被震落。
“少爺有所不知,現在的上海被青幫和洪幫控製,他們身後有日本黑龍會撐腰。”
“又是日本人。”
“老爺在的時候還能鎮得住,這會,哎……”
“老爺子不在了,我照樣能收回來,放出風去,好借好還再好不過,如若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怪我有某翻臉不認人。”
“祥子,備車。”
“少爺,車隨時能走。”
“少爺,你剛來上海,在家好好休息吧。”海叔說道。
“去醫院看看佟叔,我不放心啊。”
我接過馮媽手裏的風衣和帽子走出客廳,馮媽之前是有小龍的母親孔芝蘭的貼身丫鬟,孔家在杭州是大戶人家,書香門第,而且生意做得很大,孔芝蘭和有光澤也算門當戶對,所以馮媽就跟過來服侍孔芝蘭,迄今已有30多年。
車經過大門,我和車夫對視一下,瞬間消失在街角。
隨處可見的西裝筆挺的男士和五顏六色的摩登女郎、商賈、車夫、乞丐、幫派,還有日軍,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淩亂紛繁,讓人心痛。車行駛到靜安區英租界,直奔靜安醫院。門口有兩名兄弟看護,病床上的佟叔依然昏迷不醒,床邊是他老婆和他的兩個兒子,他們見我過來趕緊起身行禮。
“阿嬸,佟叔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少爺,現在老佟生死未卜,你可讓我們娘三怎麼活啊?”
“這個仇一定報,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有什麼需要直接找海叔。”
我回到公寓,天色已晚,周圍的一切如此陌生而又熟悉,再次回到上海,這個地方將會再一次龍騰虎躍。
一大早,我吃完早餐走了出去,祥子和另外兩個彪形大漢跟了出來,一個叫孫來虎,一個叫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