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們不用跟我。”
“少爺，外麵兵荒馬亂的，我怕……”
“怕什麼，在家呆著。”我去見個朋友。
墨鏡下，馬路對麵亂七八糟地停著幾輛洋車，從提溜溜的眼神可以判斷出他們不是車夫，而是幫會人員，我熟視無睹地坐上老胡的車。
“先生，去哪？”
“隨便。”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的日本兵在大街上飛揚跋扈胡作非為，洋車繞了很長一段路，有小龍發現老胡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其實就和自己的公寓隔了一條街，街角處傳來悠揚無奈的二胡聲。
“老胡，停一下。”
路旁一個年邁的老頭，衣衫襤褸，頭上一頂破爛不堪的草帽遮住那雙深陷下去的眼，他已失明幾十年，記得當年自己剛來上海時經常蹲在地上聽他拉二胡，我走過去，拿出兩塊大洋輕輕放到他腳下破碗裏，發出清脆悅耳但又和二胡極其不相稱的聲響，老人從台階上欠了欠身，伸在碗裏的那雙手比多年前更加幹枯。
“謝謝！”老頭哆嗦著身體跪在地上，我無動於衷地立在那裏，似乎就是在等待年邁的老頭給我的那個滄桑的大禮。但，誰都沒注意到街角處，兩個身穿黑色大褂，頭戴黑色禮帽的家夥看向這邊，那是青幫弟子，很可能是找老大的人。
“老胡，西閘口。”我悠閑自得地坐在車上，帽簷下深邃的眼睛時刻注意著周圍每一個人，魚龍混雜的上海時時都死人，青幫、洪幫、國字頭，大大小小的幫派更是不計其數，從上九流到下九流都在這個地界上混，隨時可能喪命於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冷彈。
車子停在大快樂酒樓門口，有小龍下車給老胡一塊大洋，老胡則一刹那遞給有小龍一把柯爾特，轉身離去，有小龍轉身趁著買煙的功夫把槍別在腰裏。
“來包大前門。”他點燃一根煙徑直朝裏麵走去，門口的服務生恭敬地迎上來。我沒有理會服務生的指引，一**坐在大廳的角落裏。
“先生要點什麼？”
“來壺茶。”服務生一愣。
“怎麼？沒有嗎？”
“有，有。”服務生轉身離去。
我四下打量一下，除了幾對情侶談笑風生之外沒什麼異常，悠揚的曲子回蕩在耳邊，處處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比前線悠閑得多，但也比前線複雜得多，見不到彌漫的硝煙，但卻殺人不見血。上海啊，上海，讓人失望，讓人彷徨，讓人充滿國仇家恨的地方。
“先生，你的茶。”服務生端來一杯龍井，茶葉還在杯子裏打旋，他在考慮該怎麼走第一步，按照老胡的指示，首先要找到青幫西閘口的趙老大，他背後是青幫和日本黑龍會，而這家大快樂就是趙老大的老巢，他並沒有見過趙老大，聽老胡說趙老大的右臉頰上有道深深地刀疤。據老胡提供，上海的地下工作者在上海各界都有潛伏，會在暗中保護自己，而今天的目的就是偷偷做掉趙老大，然後以債主死亡的理由找到青幫，趁機探知黑龍會的消息。窗外已看見老胡的身影，周圍三三兩兩的車夫不滿整個路口，老胡衝我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