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四肢越來越無力，吉姆和傑克把臉別過一旁，能看出他們不忍看到他的痛苦，更不忍心看到他死在眼前，他們都在罵上帝的不公平，罵他為什麼不直接死掉，罵該死的德軍為什麼不打得再準一點，這樣他就不會遭受如此痛苦的折磨，自己也不會看到這恐怖的一幕。珍妮早就跑到外麵倒在地上暈厥過去，隻有蘇娜還在強忍著看下去，不時給渾身濕透的醫生擦拭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她在內心呼喚讓他堅持下去，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堅強，但此時，她第一次為他祈禱，讓他再一次堅持下去，即使死，也要看著他死去，否則她的人生不算完整，甚至不值得在這個世界上繼續遊走。所有人都欠他的，而現在所有人都在無情地折磨他。
子彈終於被她掏出來，人們終於看到期盼已久的彈頭，讓所有人恨之入骨的彈頭，放置盤中時依然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人興奮又讓人憎恨，而他也失去掙紮的力氣，臉色白如雲朵，表情猙獰恐怖，像是一個溺水很久的人剛撈出來一樣虛弱。她快速縫合傷口，堅持做好最後一道程序，她不知道後果如何，她明白了什麼叫解脫，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像過了半個世紀一樣漫長。所有人愣在當場，大腦一片空白，胖子跪在地上傻傻看著他，左輪愣愣注視著他，吉姆和傑克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胖子問醫生如何處理，醫生走到跟前看了看他的瞳孔，摸摸他的脈搏，漠視他的臉。
“抱歉。”
胖子最不願聽到這句話。“抱歉什麼意思？你說抱歉什麼意思？”醫生轉身蹲在一個角落裏，感覺自己是殺死他的凶手，她不知道如何原諒自己，更不知道如何從剛才的一幕中走出來。胖子發瘋似的在他身上猛地搖晃。
“你說話從來都算數，怎麼這次不算數了？”胖子坐在地上看著他。
“你答應我不會扔下我的，你記得嗎？”胖子點上一根煙放他嘴裏。
“抽吧，以後再也不偷你的煙了。”珍妮跪在他身邊無奈地望著他，有說不出的難過。
“一起來的都過來吧。”傑克、吉姆、左輪、珍妮、蘇娜圍成一圈。
“他走了。”左輪說道。
“不，他沒走，他還活著。”胖子取出罐頭，毫無理會食物順著嘴角流過臉頰的狼狽，一勺勺地喂著。
“吃吧，吃完我們就走了。”他像哄小孩子一樣把每個人的心都說碎了。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目前的處境，在他們眼裏，如果沒有他，他們根本活不到現在，都還在集中營裏遭受非人的待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