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玨對這些已經成功了的人的自我感概一點也不感興趣,就像他在家不願意聽他爸的成功故事一樣,毫無意義。
時間在流逝,人在變,朝代在變,一切都在變,前人的經驗不一定適用今人。
很多人所謂的傳授經驗也不過是在向他人吹噓自己的成功。
柳玨很難為此共情,就像亓白無法與馬車下的那個書生共情,即使亓白曾經落魄過。
他看向身側這個衣著隨意,但傲視一切的太子,真是意氣風發。
“回去吧。”
柳玨轉身,他曆史看的夠多了,不需要再看這一個帝王的發家史。
想著想著,人已經走下了山,回到馬車上。
馬車行駛在青石路上,車軲轆的聲音在耳邊響著。
亓白察覺出柳玨的興致不高,掐著柳玨的腰將人放到自己腿上,指尖帶著安撫性摩挲著柳玨的手背。
“不喜歡嗎?”
柳玨搖頭:“喜歡,有什麼不喜歡的,不過對於風景我確實沒什麼興趣,還不如明月樓的糕點和酒,宮中的紅燒魚。”
特別是看風景的時候還要聽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倒是愛吃,也不長肉。”亓白捏了捏掌下的手。
“去明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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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樓,雅間,地字號。
金雀腳尖點在地毯上,腰肢柔軟,口中銜花,翩翩起舞,一顰一笑皆美的不可方物。
亓清癡癡的看著。
武壹舉杯碰到亓清的杯子,發出輕微的脆響,才叫人回了神。
“此女貌美,卻也有些傲氣,無論是誰,此女都不肯獻身。”
亓清隨意的跟前來敬酒的人碰了一杯道:“金雀姑娘是有些才氣的人,自然也有些傲氣,不肯隨意屈居於人下,我是惜才之人,自然是不會強人所難。”
“三皇子大才!”武壹將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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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之前。
張清拿著銀子朝馬車鞠了一躬,而後失魂落魄的走到護城河邊。
看著一汪清澈的河水,隻恨自己無能,辜負了一方父老鄉親們的恩澤,還有什麼顏麵回去,不如死了算了。
天下學子盡聚一堂,他居然以為自己會榜上有名,始終是他太過自視清高,看不清自己隻是渾噩小人。
可憐,可憐,寒窗苦讀十餘載,若不能榜上有名,在朝為官,報效國家,他還能做什麼。
無顏,無言,無能。
便讓這一城水,洗淨他的渾噩,讓他來世清醒,明白的過一生。
“哎!那個書生,你在做什?”棠飽飽駕馬入城時見有人對著河水躍躍欲試,下意識出聲。
“噗通!”
棠飽飽幹脆將馬交給了仆人,一邊脫外袍,一邊往張清跳下去的地方走。
“原隻是想問你,現在我棠飽飽要救,那便沒人能在我眼前死。”
“噗通!”
一個漂亮的跳躍,躍入水中。
三月的水有些涼,刺的棠飽飽在水中搓了搓,他睜眼看向任由自己沉浮的人,心想,這般心如死灰的模樣是要鬧什麼。
他遊下去抓住張清的手。
張清先是掙紮,突然停止了動作,任由自己被救上去。
“咳咳……”張清上岸後大聲咳嗽,咳出了嗆進去的水。
棠飽飽站著,穿上家仆遞來的外袍,戲謔地笑道:“你看著也不是很想死,想死怎麼能那麼容易被我抓上來。”
張清捂著胸口,打濕的發絲緊緊貼在額上,他一雙眼睛帶著被河水侵染過的紅,艱難開口:“我若掙紮,你便會跟我一起死,若是因為我想死而搭上一條人命,我死也不得安寧,咳咳咳……”
棠飽飽一怔,沒想到是這個回答:“你恐是說謊,莫不是死到一半害怕了,好麵子不敢講,拿我做幌子。”
張清不想多言,隻願眼前這人快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