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賦(2 / 3)

此時,忽聽琴聲緩緩響起,阿頻驚訝之餘仔細聆聽,才聽出正是那曲《秋水》,隻是姐姐彈這曲《秋水》時稍快,略顯慌亂,這阿頻也是知道的,隻是姐姐初學,能完整地彈完整首《秋水》,已經讓自己佩服不已了,要知道阿頻自己學了兩年,隻會彈兩首較短的曲子,像《秋水》這種一彈就要彈上半個時辰的曲子,想想都沒什麼耐心。阿顏彈這首《秋水》,很明顯曲調稍緩,而且不見半點慌亂,彈得對不對阿頻不太清楚,隻覺得和鍾老頭兒彈的也差不到哪兒去。但二者還是有差別的,如果說聽鍾老頭兒彈《秋水》,就像站在河邊,聽著河水緩緩流過,其間的浩瀚,教人直生敬畏。阿顏的《秋水》,則像小橋流水一般,涓涓流過,清新流暢,教人心生親近之意。

阿頻聽得呆了,和鍾老頭兒彈的比起來,她覺得自個妹子彈的更好。

阿頤在一邊,聽著阿顏彈琴,心裏並不覺得難過,隻為妹妹彈得一手好琴而高興,阿顏從就非常特別,學東西非常快,琴彈得這麼好雖然奇特,但也在意料之中,但她剛剛評價自己彈琴時很明顯是維護自己的,就這點兒,做姐姐的就應該欣慰。

兩姐妹正坐在一旁的胡凳上,阿頻托著腮幫,阿頤則筆直地坐著。忽覺有人進房來,阿頤側頭一看,見是鍾期子,想是午睡醒了上課來的,忙站起來行禮。

鍾期子用食指貼緊薄薄的嘴唇,噓一聲示意阿頤別說話,阿頤見狀心裏明了,遂坐下裝作若無其事。阿顏專心致誌地彈琴,自然不知道鍾期子來了,阿頻背對鍾期子,再加上聽曲聽得入了迷,竟也不知道鍾期子來了。

鍾期子午睡醒了後隨手拿了一本琴譜就往西屋學堂而來,正經過前庭時忽聽見學堂有琴聲,想是幾個女學生見自己沒到就先彈起來,心裏這麼想,腳步也就慢起來。初時聽見琴聲,細聽之下隻覺彈者功力淺薄,節奏稍顯雜亂,音色也不濟,但五音尚對,一聽就知道是阿頤在彈。琴聲終了時,鍾期子正在學堂門外彳亍,正想著如何幫阿頤改了這心慌的毛病,忽聽屋內傳來幾聲琴音,開始尚未注意,之後又傳來幾聲,鍾期子這才注意到,遂站在門前細聽。接著又是數聲琴音,鍾期子這才發現,之前的幾聲和之後的幾聲都是同一根弦所發的,但又不太一樣,再聽下去才發現琴音漸漸變得比之前清亮了許多,這才知道有人在調琴。

發現有人在調琴的鍾期子並不急於知道是誰,而是靜靜地等待。

終於,琴聲緩緩響起,流暢婉轉,再聽一小回兒鍾期子就猜到是阿顏在彈,但再聽一會兒,又覺得不像。在像與不像中猶豫的鍾期子再聽下去覺得不可思議,這曲《秋水》中他感受到一幅景象,一條小河緩緩流過村落,河邊的一棵梧桐枝幹蕭條,樹葉飄落在水麵,被河水帶走……

這種功力,幾乎快要趕上自己,怎麼可能出自阿顏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兒?

越想越狐疑,南宣國有這般水準的雖然不少,但這鄧城附近並非聽說有這號人物,難不成有人來訪,或者是丞相府來的人,可阿九並未通報有他人來訪,難道阿九沒看到?

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鍾期子立馬進了屋來一看究竟。

進了屋來才看清楚彈琴者,正是初時所想的阿顏。鍾期子心中震驚,兩年時間,僅僅兩年時間,阿顏這個小姑娘竟從對琴不甚了解變得可以在琴藝上與自己相抗,要知道,鍾期子十歲學琴,學了十四年才略有所成,今年六十歲,已有五十年的功底,竟隻略微勝於學了兩年的學生,這叫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幸虧彈琴不是鍾期子的老本行,他的琴功隻能說是中上層次,比下有餘,比上不足,不然照他的脾氣,他可能這輩子都不再彈琴。

鍾期子忽想起兩年前阿顏將《鄒芾稿》借他時他心中希望阿顏學琴的決心,現在發現阿顏確實有彈琴的天賦,而且非同一般,再讓自己教下去隻能耽誤了人家,要怎麼才能不耽誤阿顏?鍾期子想了許久,忽想到那個人,那個天下知名的琴師,被公認為是南宣彈琴彈得最好的人,如果阿顏能拜他為師……鍾期子眼睛一亮。那阿顏將來的成就將不可估量!甚至是堪與琴聖一比的人物,雖然隻是女子,但鍾期子並非迂腐之輩,這些年教過無數學生,可哪一個悟性能及這阿顏萬一?他是不指望阿顏能成為一代名儒什麼的,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但成為琴聖什麼的還靠點譜,將來死後有人談及自己,說是琴聖的授業恩師,那多有麵子啊!不像所謂前任鴻鸕卿的授業恩師什麼的,那有什麼,誰會記得?再過幾年,連當今王上都沒人曉得,何況一個小小的老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