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三人回到住處,文伯當即迎了上來,說是家裏來信兒了,大公子已回來,過幾日行了冠禮,就要和秦家小姐完婚,老爺要三位小姐早些回去,莫要耽誤了時日。
阿頻聽罷忙拍手稱好,阿頤淺笑著答應了文伯。
第二早晨姐妹三人去了鍾宅,拜上兩份請帖。鍾期子看完請帖後麵容冷淡地說道:“嗯,看來我該去拜見一下令尊了。”說完即問三人何時起程,阿頤即道:“今日便要回去,不知先生是否同行?”
鍾期略加思索,點頭道:“好,你們先去準備,我拾搗拾搗細軟,在北門碰麵。”三人應諾,拜別鍾期子後往回趕。
三人回到住處,隔著車窗就見門口停著數輛馬車,一眾仆婢已收拾好細軟,正侍立在旁。
文伯走出宅門,見三位小姐回來,當即上前陪笑問候,接著問三人是否出發。
阿頤應諾後將與鍾期子同行並於北門會合的事告知文伯,文伯聽後點點頭,便招呼眾仆婢出發。
眾人像往常回國都一樣,七輛馬車,一輛載三位小姐,兩輛載七個丫鬟,兩輛載八個仆役,文伯年老,單獨一輛,一輛裝著細軟等物,加上趕車的七個仆役,籠總二十六人,隻比當初少了兩人。
車隊到了北門,忽來了七八個官差、五匹駿馬和一個衣著玄色長衫、嘴角上兩撇小胡須,頭束墨色進賢冠,全身黑不溜秋的中年男子。文伯忙下車招呼,和那男子在城門口攀談了一小會兒,那男子就作了揖,帶著三個官差揚長而去,留下五個官差跟文伯寒暄幾句,就立在馬匹一旁。
文伯走來,說剛才那人是鄧城的縣令,之前打過招呼,讓他派發幾個官差來護送,最近國都附近常有小股盜賊出沒,有會使家夥兒的在一旁照應,才不會出大事兒。
阿頻伸長脖子,往車外一看,隻見五個官差均是人高馬大,年紀看上去都是大抵三四十歲,各拿一柄長刀,其中兩個甚至滿臉絡腮胡子,雖還不至於凶神惡煞,但看著就覺是孔武有力,隨即縮回脖子,翹起小嘴,倒也沒說什麼。
等了約模半個時辰,隻見一輛舊馬車緩緩從城北大街往北門而來,待至近前,趕車的躍下馬車,卻是阿九。阿九從車上拿了車凳放在地上,幫扶著鍾期子下了車。
三姐妹見先生來了,趕緊下車來見過先生。鍾期子說時辰不早了,要趕在傍晚前到桃木鎮,說完眾人也不多說話了,上了馬車就出了城門,往官道而去。五個官差上了馬,護衛在左右。城門口進出的百姓一看這駕勢,有的心裏已然明白這是官眷的車隊,自然不多說不多看,隻那些進城趕完集要回鄉下去的鄉巴佬望著遠去的車隊和飛揚的塵土,嘴裏囔囔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桃木鎮數百年前叫桃木村,曾經用於駐軍,改稱鎮,後來南宣建都,國內長久沒有戰爭的原因,桃木鎮的駐軍被調去北地,但附近的村莊常到桃木鎮趕集的習慣保留下來,加上鄰近官道,客流如水,時間一長住的人、經商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已經不啻於一個小縣,雖然沒有縣城那樣有城牆,但舊時軍鎮留下來的土牆還在。桃木鎮沒了駐軍就不是鎮了,但百姓們習慣上還是稱為桃木鎮。
這天傍晚,眾人離桃木鎮尚有七八裏路,忽然天空雷鳴電閃,轉眼間下起雨來。雨越下越大,眾人冒雨急趕,到了桃木鎮時找了三家客棧均是客滿,那幾個官差差點因此鬧事兒,多虧了文伯從中斡旋,這才沒事兒。到了第四家客棧時,眾人隻覺這家客棧比起另外三家大得多,興許會有空房。
眾人進去後,問了掌櫃的,說還有十一間房,細問才知這家客棧住宿的要價是那幾家小客棧的三倍,不是一般家境的路人住得起的。
掌櫃的說上房有四間,中房四間,下房三間。文伯索性將其全部包下,三位小姐各住一間上房,鍾先生和書僮阿九一間上房,文伯住一間中房,五個官差住三間中房,八丫鬟們要給小姐們看夜,也就不用額外的住處,仆役們帶著鋪蓋和草席,將就著在三間下房住下。阿頻要跟姐姐一起睡,因主仆有別,文伯也不敢住往剩下的上房,那五個官差則更不敢造次,因此一間房間空了下來。
鍾先生太累了,午間又沒睡,這回兒上樓睡去了,阿九也阿顏姐妹三人、文伯和眾官差在樓下東首邊用晚膳,丫鬟們隨侍左右,仆役都下去照料馬匹和收拾細軟。
正用著膳,忽客棧大門被一腳踢開,幾個官差臉色一變就要站起來,被文伯一個手勢製止。
接著便看見門口進來一個全身濕透、背負長劍的青年男子,幾個官差登時手按刀柄。
那青年一進門就破口大罵:“晦氣,這勞什子桃木鎮的破落客棧一個空房都沒有,真是活見鬼!”
說話間又來了一個同樣也是背負長劍、全身濕透的青年男子,隻是這個後來的男子沒那麼多廢話,徑直往櫃台而來。那先來的可不是善予之輩,就立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