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窗戶,往上看是幾根沒有刨皮的樹幹橫架著,由中間向兩側斜鋪,上麵又鋪上密實的樹枝和茅草,此外就一無所有。
阿顏瞪大了眼睛看著屋內的一切問道:“我們就住這裏?”
陳漢寧一邊捋直炕上的茅草,一邊回答:“嗯,怎麼了?”
“這裏能住人嗎?”
收拾好炕頭,陳漢寧回過頭笑道:“這還是在村長家,已經算好的了,有些人連這樣的屋子都沒有?”
“哦,原來還有人住得比這兒還差……”阿顏說著說著就走到炕邊坐起來。
“我晚上住哪兒?”
“住這兒啊。”
“那你呢?”
陳漢寧也學著阿顏坐到炕上,笑道:“我也住這兒。”
阿顏急了,一躍而起,跳到地上,忙說:“我們不能睡在一起!”
陳漢寧笑問:“為甚?”
“因為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誰說你是女的,你不是小廝阿彥麼?”
阿顏想了想,說道:“可那是假的……”
“假的又怎樣?”
“假的那我們就不能睡在一起!”
“為甚呀?”陳漢寧饒有興致地躺在炕上,看著阿顏。
“因為……因為男女授受不親!”阿顏很是嚴肅地說出這個理由。
“‘不親’又怎樣?”
“不親就是失禮。”
“失禮?阿顏,今天夜裏一個人睡你不怕嗎?”
“不怕!”
“那你怕不怕冷?”
阿顏想了一下,說道:“不怕!”
“可我既怕黑,又怕冷,你忍心教我去與牛棚的牛兒睡嗎?”陳漢寧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皺著眉頭,嘟著嘴說道。
“你可以去跟村長睡!”
“那不是穿梆了嗎?何況我不想跟村長睡,村長他老人家也未必樂意跟我睡一個炕上。”
阿顏忽變得小心翼翼,走到陳漢寧跟前,小聲問道:“漢寧哥哥,我們為什麼要裝扮成這般模樣,你該告訴我了吧?”
陳漢寧一個激靈起身坐著,臉上沒了剛才玩弄的神情,倒像一個老學究,極嚴肅地皺起眉頭,兩眼直盯著地上不動,一小會兒後轉過頭,看著阿顏,忽說:“我和你爹爹懷疑有人想對你們姐妹不利。”
“誰?”阿顏緊張起來。
“不知道,但對方若不是權貴,便是富甲一方的豪強。”
“你怎麼知道的?”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回都城路經棲霞山那一次嗎?”
阿顏點點頭,說:“記得,當時我跟姐姐們嚇得要死,多虧了漢寧哥哥你……”
陳漢寧打斷阿顏的話,說:“那些歹人都騎著馬,拿著大小一致的刀,又都蒙著臉,顯是受人支使,有備而來,而一般有錢人家是雇不起這麼些人的,隻有那些富貴極了的人物才有能力雇傭這群人馬。”
說話間,村長抱著被褥就進來了,笑著說:“鄉下地方,不方便的地方還請將就著些兒。”
陳漢寧笑著與村長寒暄了幾句,待村長走後,就將褥子平鋪在炕上,阿顏在一邊問他:“我們真的要一起睡?”
“嗯。”陳漢寧疊完棉被,轉過身又道:“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再說,夜裏我要是不看著你,萬一你教人拐了,那我怎麼去跟你爹爹說,說我一時沒看牢,教人給拐了?”
阿顏聽了這般話,抿嘴一笑,也不再說什麼。
天黑時,村長拿了些粟米粥裝在一個罐裏送過來,陳漢寧拿了幾十個錢給他,可他不要,說都是自家種的,根本不值幾個錢,最後拗不過陳漢寧,拿了二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