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在這裏。”
“……恩。”
果然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巧合,這巧遇約莫也是他有心在這裏守了許久。長依為著這樣強(分)硬的態度有些無奈——他非要將事情挑明,隻能傷害到他們昔日的情分;果然諾埃爾上前一步,亦是逼得長依退了半步:“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若是叫旁人知道你私會女官,不止是你,連帶著整個克萊斯家都要遭到詆(分)毀彈(分)劾。”
“我知道,所以我這次一定要來見你。長依——”
自從被分到魔王身邊侍奉之後,長依就一直謹守本分規規矩矩做女官,絕沒有半分逾越;除卻悠思南親族的聯(分)係,外人的奉承親近她是絕不敢沾惹的。饒是如此,前陣子她賣了賽特一個麵子祝他救下了琪莎拉,還是惹得背地裏閑話不斷;長依引以為戒,自此之後更是做足了獨善其身的架勢。畢竟能夠留在法老王的身邊,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諾埃爾此時吃錯了藥一腦袋撞上來糾纏不清,若是被人告發,牽連的可就不止是他的未來仕途這麼簡單了!
“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是貪戀權位的人!當初若不是為了你姐姐,你也不會……”
“住口!”
“我等了你這些年,不在乎再等你多久!法老王遲遲沒有納你入後宮,我就更不能再讓他霸占你的未來——長依,我隻要你一句話。”
“你別在這裏給我發瘋!”
這一句著實是說的她心聲惱火,當下不再遮掩自己的態度一口回絕過去。“入宮是我的主張,待在這裏也是我的選擇,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跑來過問!陪著我哥(分)哥胡鬧也就夠了,被貶出王都這麼久也還沒能讓你清(分)醒過來嗎。”
看似言辭犀利不留情麵,卻又得了諾埃爾一聲苦笑:“你總是這樣的,長依。你一直都是這樣。瞻前顧後,左右為難,為了保護你的親族,為了不牽連我……可是長依,你問一問自己,問一問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想要留在這裏嗎?你從前是最厭惡拘束渴望自(分)由的人,你向往著的生活絕不是困鎖在這王城裏。即使你不想聽,我還是一定要告訴你——長依,我願意帶你走!”
我……願意……
此話甫一出口,便引得長依悲從中來;昔日在漁村也有一個人告訴她:我願意陪著你,留下來。隻可惜那句話終究淪為徒勞的謊(分)言,隻能被她珍藏在回憶裏的秘密。
長依怔忡了數秒,方才緩慢的,卻又極其堅定的搖一搖頭:“不。”
不是……這樣的。
即使以自(分)由為代價,即使犧牲自己的願望,她走上這條路,就始終不會後悔能夠待在法老王的身邊——哪怕那隻是自己的一場大夢,她也絕不會後悔。
她微微斂神,決定務必要在此時將話全部說清楚。有關於未來的事情,她不想為此而耽誤任何人,更不想因為旁人的意誌而幹涉自己的未來。話到嘴邊,卻又被少年王無情的命令而堵了回去:“將他拖下去。”
她不知從何時起,魔王竟然有了尾隨偷聽黃雀在後的喜好,更不知他已經杵在身後的樹影裏觀察了多久。諾埃爾口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大逆不道,且不止牽涉他自身,私會女官協議私逃覬覦法老,這些罪名更足以連累整個克萊斯家為他殉(分)葬。
長依怔了怔,慌忙轉身向著震怒的魔王跪下:“王上息怒,諾埃爾他……”
“亂棍打死!”
雖然明白在魔王的心中人命本就是不值錢的,且這樣張口就拖走打死的罪責也根本不算什麼,可是他壓抑在心頭的怒火分明已經讓那緋色的瞳眸也燃(分)燒起來。長依幾乎不敢再求情,到底咬了咬牙強自申辯:“王上好歹看在克萊斯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
“即刻行刑!”
勸阻根本毫無意義。
被徹底觸怒的法老王根本不會顧及什麼情麵與後果,縱使克萊斯家日後起了反意也好,他也不在乎再為此多殺幾個人。眼瞅著他的親衛們一齊上前將諾埃爾團團包圍,長依簡直欲哭無淚,硬著頭皮起身衝過去扯住他的胳膊:“你不能殺他。”
“不必替他難過,下一個就是你!”
失控狀態下的魔王當即將她甩開,登時推得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長依一時怔忡,難以想象他竟然會為了這種事情而大開殺戒;這沒來由的無名火究竟是如何燒起來的,誰能夠解釋一下?
到底未能死心,長依鍥而不舍的繼續撲上去攥(分)住他的衣袂:“王上要殺要剮奴婢本不敢多嘴,可還請王上三思:如今外患將至,此時實在不宜再行殺(分)戮動(分)搖臣仆的忠心。”
“你——”
糾糾纏纏間,魔王幹脆提著她的衣襟一指遠處被扣(分)押半跪在地的諾埃爾:“他說的沒錯,你委曲求全這麼些日子,不就是為了和他雙宿雙(分)飛麼!——沒關係,我成全你!你不許我殺他,我便圓了你的願望,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到克萊斯家去!”
他一掌將長依揮開,繼而揮手示意親衛放人。“將他好生送回去,等著迎娶悠思南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