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許多願望。
但這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不可實現的一個。
不能說明的事情很多。
她不能說的秘密太多,可以傾訴的心事太少。那些必須被封存在心底注定要帶入棺材裏的往事,長依從不敢開口提——何況縱使她違逆曆史試圖改變什麼,魔王也絕不會聽信她的胡言亂語。
久而久之,她變得善於藏匿心事了。哪怕她本不需要隱瞞,哪怕那是可以被分享的心情,她也懶怠去說,無心去說。這一年多的時光裏,長依雖然沒有任何欺瞞他的舉動,卻也無意間藏下了許多秘密。魔王心知肚明,隻是她沒有說,他也不曾問。
待到她想說的時候,自己總能摸清她的心事的。
魔王這樣說服自己。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來窺探她心底的願望。
“他”是……誰?
沉溺於他溫暖擁抱的長依顯然有些恍惚,久久沒能回應他的呼喚。
不會這樣的。
絲毫都……不真實。
這個世界本身,就如同一場虛空大夢;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上,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少年王約莫也隻是曆史的悖論;更何況如今流露而出的不屬於王者的溫柔,絕對絕對隻是……幻覺而已!
這是假的。
這隻是……一場久久沒有清醒的夢境罷了。
長依試圖說服自己,可是徒勞的掙紮最終都被這份溫暖所摧毀吞沒。他就在這裏,親口說出了看似不倫不類的宣言;他不懂□□,點點滴滴卻又孕育出愛的碎片。
承認,還是不承認?
接受,還是……
“我……”
最喜歡的那個人,並不存在於這個時代;就因為不可觸及,才會困縛於永恒的痛苦與絕望。
那麼如今擁抱著自己的真實又是什麼!這個懷抱裏的溫暖又算是什麼!
“我不要!”
長依答得斬釘截鐵。“自己有滿宮的嬌妻美妾,單方麵的又來要求別人答應……我才不要。”
魔王有些一瞬間的困惑。
從沒有人站在對等的位置上,要求他在得到想要的回報同時付出什麼;他身為埃及的法老王,隻有他因為興起而賞賜些什麼,絕沒有人會向他討要代償。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默許了這份請求:“不是我不許給你,原隻是你自己不情願。你若是想要,回宮我便下詔…”
“我要的才不是那種東西!”
“……”
“你是知道的,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那是帝王絕不可能許給她的唯一。可即使如此,長依還是試圖索求這不可能應許的諾言。
“我所等待的……究竟是什麼。”
“……縱使是我父王,也沒能做到一生隻寵幸我的母後一人;哪怕他已經竭力為我鋪路,依然沒能避免繼位時的血腥爭奪。”
“你在騙你自己。”
原本步步進犯的魔王竟然被長依反過來咄咄逼人:“你不要騙我,更不要欺騙你自己。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注定不會答應我;所以你也不能要求我什麼,因為你自己本就是……”
“我從沒有在抱著你的時候還去想過別的女人,更不會因為把你當成別人而跟你上床!”
“——你。”
毒舌還怕不要臉的。
尤其是他本人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有些引以為榮的錯覺將此事拿出來說嘴,登時是氣的長依跺腳去踩他。沒中,魔王躲的相當快,順便理直氣壯的擰起了她的下巴:“你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還敢來主動同我要求什麼?看來我是真的把你寵壞了!”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如果再欲求不滿拈花惹草信不信我叫你斷子絕孫——”
“你說的~”
“……”
人一上頭真可怕。
惱羞成怒之下的人很容易衝昏了頭腦,後知後覺,又是被這變臉如翻書的魔王套了話;果然是帝王的狐狸本性,得了甜頭便笑眯眯的瞅著自己:“長依自己說的,可要說話算數。”
……算數你妹啊!難不成日後你寵幸美姬的時候氣勢洶洶的殺進去不由分說一刀兩斷替你解脫嗎?這種事情絕對是倫理劇裏的橋段吧!借我一個膽子我也沒本事真的叫埃及的法老王斷子絕孫吧!
長依因為自己腦補的畫麵而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不想眼前的少年王根本無法再抑止他的愉悅:“我總以為你是不在乎的,橫豎如何激你也當看不見——日後若是屬國又進獻了美人來,我等著看長依大人如何當場發作。”
這家夥骨子裏絕對是個m吧!
後宮的爭寵居然要用激將法攛掇的它愈演愈烈乃至一發不可收拾,咱們說好的後宮烏煙瘴氣會攪得君王不安呢?為什麼這貨偏偏喜歡反著來,非要鬧得越厲害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