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塵埃落定之後,新一批女官的分配結果還是令魔王滿意的。長依雖然當場打殘了一個出頭鳥,到底忍住了沒有再趕盡殺絕。
並非猜不到長依的小心思——有膽量爬床的畢竟還是少數,可若沒有將棘手的放在眼前看住了難保她不會背後生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人送來寢宮打雜,再以心腹緊盯她們的一舉一動。
在長依的眼皮子底下,饒是有些背景的婢女也不敢妄動。縱使偶爾有混入內殿想要給魔王拋一拋媚眼的,長依一記淩厲的目光刮過後也不再做聲了。除卻這些頭疼的貨色,也有幾個本分老實又謹慎的,哪怕出身微賤了些,也被長依留了下來慢慢□□。
魔王對這些新麵孔們一點也不感興趣,他身邊的婢女能夠被記住名字的也根本沒幾個。除卻露恩和她那幾個心腹,與長依交好的露米娜能夠被他記得已經算是莫大的榮光了。
自露恩離宮後,長依頂了她的職務,露米娜便也混出了些實打實的發言權。魔王原是以為這丫頭性子毛躁當不得大事,可是念在她與長依感情好,便也不幹涉她狐假虎威去發號施令。且長依委實是忙得焦頭爛額,這種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搭把手的確是好事。
這一日又散了朝會,魔王為圖省事幹脆從小花園橫穿而過。巧不巧撞見了露米娜叉著腰怒氣衝衝的訓斥著下人。
在魔王眼裏,這個單純的丫頭大多是同長依訴委屈,不會隨隨便便發脾氣的。他有些詫異的止住了腳步,伸手攔住身後的侍從一並躲在樹後細聽。露米娜的話說的顯然有些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思!”
“奴婢們隻是為了二小姐……”
“你們究竟是為了長依姐姐還是為了自己,隻有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這樣大規模的選拔女官,悠思南家若是沒有動靜也不科學。
自從長依忤逆悠思南夫人的意思堅持回到王宮後,辛多便也硬著頭皮收回了退仕的念頭;又有一個立下實打實軍功的長守,也被他調回了邊境戍守。
魔王一向是有原則的人,地方上的軍政分家絕不會叫地頭蛇獨大。在落難漁村的日子裏得知了哈瓦拉城的吏治腐敗之後,果斷派了個清明的官吏過去整頓;如今哈瓦拉城的形勢好轉不好,且又是與赫梯接壤的城池之一。既然亞曆山大城已經有了一個凱亞斯,他便一紙調令將長守。悠思南派遣過去。
地方上領軍的將領若是與軍士們相處的久了,一旦樹立起威信,就不是輕易可以打發的了。邊境城池的將領偶有調換也是常事,就連底比斯的城防戍守,也是賽特和馬哈德兩位大神官合力負責。哪怕一個是出了名的耿直不阿,一個是法老王青梅竹馬亦師亦友的玩伴,魔王也沒有對他們完全放心。更何況有一個把持財政的父親和一個深受寵愛的妹妹的長守呢?
對於他的態度,長依始終沒有多嘴什麼。哪怕他指定長守前往最危險的戰場,長依也沒有真的開口怨怪;在母族和王權之前,長依一向把握的住分寸,因此魔王對於悠思南家也多了幾分縱容。這一紙調令也是一路暢通無阻,長依絲毫沒有質疑他動搖哥哥的兵權,甚至還主動開口請求他架空長守的權力。對於這樣識趣的舉動,魔王也隻能一笑而過。
憑良心說,若不是為了長依,魔王絕不會給予悠思南家如今的榮光。甚至昔日大祭司長思突兀出現在亞曆山大城,被俘之後壯烈殉國,魔王也隻記下了她為了家國慨然赴死的忠誠,沒有去計較她私自離開神廟的前因後果。
這裏頭複雜的緣故,關於長思的,長守的,長依的……魔王沒有再去追究所謂的兒女情長。他選擇性遺忘之後,朝臣們也果斷跟著忘記。隻是如今再麵對一個親眼見證親妹殉國的長守,魔王的態度一直淡淡的,沒有褒獎亦沒有問責,隻不聲不響的去了他的領兵權轉調他處,也算是給他留足了情麵。
與赫梯的戰事已經結束,想來接下去的好幾年,埃及都不會再有大動幹戈的可能。若是長守能夠在邊境安安分分的練兵老實幾年,興許他就會將人調回底比斯戍守城防,也算是許給辛多一個團圓……隻是不是現在。
如果悠思南家也一直能安安生生的……那麼迎娶長依的事情,約莫也可以提上日程來了。
魔王心裏已經打起了這樣的小九九,偏偏讓他撞上了這一出,心裏卻又興起了點點波瀾。內宮有一個長依在,已經將悠思南勢力的榮寵達到了極致——這樣的盛寵之下,悠思南家還要送新人進來,究竟是存的什麼心思?
是長依的意思,還是辛多的意思?因為長依畢竟不是親生的女兒麼……還是說,什麼樣的理由促使他忽略長依的感受而行此一招。對於這一批新入宮的女官,魔王並沒有去親近任何一個人的想法;不止為了長依,其中的緣故想來辛多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