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麼來回答她為之不安的原因呢?看似戲言的巴庫拉,在說出那一句半似示(分)警半似告誡的話時,那眼神分明不是在開玩笑;可是那莫名其妙的斷言,她又如何能原封不動的轉述給魔王聽呢?除了引起他對於盜賊王主動放過自己的猜疑,她得不到任何可能的安慰。
所以,她隻能連同昨日的風(分)波,將這些秘密一同埋在心底裏。
“咱們已經耽擱的夠久了。”
“就是日子久了,有些人才會愈發坐不住。”
相比起手段手段淩厲不講情麵偏偏一心抬舉悠思南家的法老王,那匆匆繼位正缺少羽翼支持的穆瓦塔裏王可是一個誘人的機會,若是下對了賭注,來日赫梯勢大反撲,就有了他們收獲的時候。
魔王在等,等到風聲吹緊的時候,再將這些失了忠心的人一網打盡。所以為了長依的身(分)體再拖延幾日,根本就不算什麼事。見她還有些猶猶豫豫,魔王隻一撣她的眉心:“不需要你去勞心的事情,就不要多管閑事,更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
對於馬哈德等人偶爾會通(分)過長依來吹耳旁風的舉動,他心裏一向清明,並沒有幹涉過他們的默契。隻是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魔王便有些惱火:並不為神官們拐彎抹角的耍心機,隻是不樂意他們讓長依為難。
“你總是好心,肯拿著我的恩賞去救人,卻隻會讓自己越扯越麻煩。”想來也知道馬哈德見他沒有動身回城的意思而心急如焚,便去找了長依曉以利害。“想說什麼自有他們自己來說,日後叫他們別來煩你。”
“……”
“恩?”
“……知道了。”
在哈瓦拉城小住了五日後,法老王終於起了還朝的念頭。除卻已經抓狂的師匠為此而感到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去張羅行程外,長依實則也略略鬆了一口氣。
皮肉之苦隨著時間的治愈而漸漸消退,令人鬱悶的是她肩膀上的那道刮痕落的深了還是留了道不起眼的疤。雖則不是傷在臉上,可是身為女人的長依還是有種破相的危(分)機感,這幾日用心研究起那祛疤秘方向著胳膊上抹。這些小動作無一不被魔王收入眼底,除卻覺得好笑之外,少不得偶爾揶揄幾句,通通被長依以殺(分)人般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因為法老王臨時起意的小住,哈瓦拉的城主也被折騰的夠嗆。如今法老王準備回宮了,他的府邸可以物歸原主,那種在法老王眼皮子底下監(分)視著的生活也終於宣告結束——呼!得(分)救了!
城主很是恭謹的將法老的隊伍送出了城門。
考慮到那暗處的巴庫拉不知還有什麼後續計謀,少年王沒有選擇騎馬,而是繼續與長依同乘。先前他從小養大的愛馬在行宮遇刺當晚不幸中箭毒發,如今換了新的座駕,魔王委實是覺得不太舒心;幹脆一同乘車,順便囑咐了隊伍慢行免得太過顛簸。長依照例在他的懷中窩著,偶爾探出頭去看一看廣袤的大漠與天空。
他們離開王宮大半個月,也將那遠道而來的穆瓦塔裏王晾著小半個月;長依莫名的想念起她的貝倫喵來……那小黑貓一向黏人,她和魔王都不在,婢子們會不會照料的不精心?
轉念一想露米娜仍然留在王宮裏,便也慢慢放下心來。在後宮這個大染缸裏生存了一年,露米娜也學得了幾分精明與事(分)故,逐漸懂得如何依仗著她來謀得些好處。這本是小事,可是長依還是另有計量;於是抬頭衝著魔王眨巴眨巴眼:“王上應過我要替露米娜相看一份好姻親,說話可要算數的。”
“你隻說要把她嫁給誰。”
“我成日留在內宮,哪裏又識得底比斯的青年才俊?還要勞煩王上的眼光,那些新近的官(分)吏有沒有為人穩重又可靠的。”因著母親的遭遇,露米娜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頗有抵觸,尤其是不願意做妾氏;可是想要嫁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又肯從一而終的,那就十分困難了。哪怕露米娜是法老王身邊放出來的婢女,在長依眼前也極其得臉,終究還是沒有母族的勢力給她撐腰,嫁人後少不得要缺幾分底氣的。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法老王親自開口許嫁,並且要求對方絕不納妾。
露米娜這一年來為著長依也算是鞠躬盡瘁,因此對於她的歸宿,挑選起來那條件就有些多了。長依不想委屈她下嫁末流貴(分)族,更要緊的還是對方的人品;說起慧眼識人,又有誰比得過深諳馭下之道的法老王呢?
“她出身不好,你的要求的確有些高了。”
再高的條件隻要他點頭就都不是事兒,因此長依根本沒有退步的想法:“從一而終不納側室,這是原則問題。若是來日那人膽敢負了露米娜,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話仿佛也是在警告他麼……
魔王噙了一絲笑意,撫著她的後背一挑眉:“別說是露米娜了,但凡知道男人納妾,你就沒有不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