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絕的是賀龍。當時紅二方麵軍副總指揮蕭克的夫人要分娩了,賀龍不聲不響用麻繩和針做了一個魚鉤,就這麼往水草裏一扔,居然還真釣上了魚。他的堂弟賀文玳回憶:“也許是被紅軍精神感動了吧,魚也來貢獻。賀龍吩咐炊事員熬了魚湯送去。後來,蕭克夫人順利產下一男娃,因在紅軍土製的一碉堡所生,賀龍就給娃子取名為碉堡……”
瘧疾複發,紅軍戰士戴天福臨終前委托衛生員帶給******一個紙包,裏麵是發給重病號的一小塊馬肉。衛生員流著淚說:“戴天福同誌臨死的時候,讓我把這塊馬肉一定要交給毛主席!他說,他沒有什麼牽掛的,隻盼望革命成功。請您多多保重身體。還讓我轉告警衛班的其他同誌好好照顧您!”周圍一個個七尺男兒,失聲痛哭……
再次是禦寒難。草地天氣,一日三變,溫差極大。早上,太陽出得晚,很冷;中午晴空萬裏,烈日炎炎;下午往往突然黑雲密布,雷電交加,暴雨冰雹鋪天蓋地而來,或者霧雨朦朧;夜間氣溫降至零攝氏度左右,凍得人們瑟瑟發抖。紅軍戰士過草地前,大多衣單體弱,準備的棉衣、皮衣哪能夠幾萬人穿!為了禦寒,各人穿戴五花八門:穿著厚衣的有之,穿著單衣或夾衣的更多;裹著毯子的有之,更多的是披著各種獸皮;頭戴草帽鬥笠者有之,頂著油布、打著雨傘者不少;腳穿皮鞋或獸皮靴子的有之,仍然穿著草鞋甚至赤腳的也不少。太冷了,有的就喝點酒或咬點辣椒驅寒。但酒辣椒都帶的少,不夠用,兩三天後也沒有了。這樣在泥沼草地行軍,真可謂“饑寒交迫,凍餒交加”。
阿壩的同誌講:他們訪問的老紅軍說,在草地的幾天裏,腳是濕的,衣服是濕的,到了宿營地,地是濕的,柴草是濕的,身上幾乎沒有幹過,能凍死人。饑寒、疲勞、疾病奪去了許多戰友寶貴的生命。聶帥在回憶錄中寫道:過草地那些日子,天氣是風一陣雨一陣,身上是幹一陣濕一陣,肚裏是飽一頓饑一頓,走路是深一腳淺一腳。軟遝遝,水漬漬,大部分人挺過來了,不少人卻倒下去了。
還有宿營難。草地淨是泥濘漬水,一般很難夜宿。行軍到了傍晚,往往要找一個土丘、河邊、高地,比較幹一點的地方宿營。如果找不到比較幹一點的地方,就隻好在草地裏露宿。怎麼露宿?或者就地而臥,或者坐著打盹,或者背靠背睡一會。女同誌往往兩人依偎在一起,這樣還暖和一點。若有塊油布用樹枝架起遮擋風雨,就算是很好的條件了。有時晚上風雨交加,用樹枝架起的油布,既遮不住風雨,也擋不住寒冷,就會在風雨淋澆之下熬過一夜。在草地裏露宿還擔心睡著後,跌倒或滾到深水泥沼裏去,這樣就沒命了。因此,有時幾個人輪流“值班”,以免發生不幸。
但是,夜晚太冷了,第二天一早起來,往往會看到草地上長眠著一些戰士,甚至是跟自己背靠著背休息的戰友。紅1軍團有一個班,就是這樣整整齊齊地兩人一組,背靠著背,懷裏抱著槍支,像熟睡了的樣子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紅一方麵軍有個收容隊。過草地,每天都有掉隊的。饑餓、寒冷,加上缺醫少藥,傷病員有增無減。當時既無醫院,又沒那麼多擔架,完全靠每個傷病員拄著棍子,尾隨著部隊走。每天掉隊的有三四百人,其中大多數都跟上隊伍,但也有不少同誌跟不上。
後來打響抗美援朝第一槍,誌願軍40軍118師師長鄧嶽,當時是個紅小鬼,病得迷迷糊糊,是靠拽著幹部團團長陳賡的馬尾巴才走出草地的。晚上露宿時,掉隊的同誌三五人一夥背靠著背休息。第二天,收容隊同誌去叫他們時,一推一摸,他們的身體完全冰冷僵硬,他們就以這樣的“睡姿”離開了這個世界。特別是快走出草地的最後兩天,像這樣靜靜地長眠在草地的是成片成堆,多達幾十人。
彭德懷率領的紅三軍團是墊後的,準備的幹糧少,能吃的野菜之類早被前邊的部隊吃光了。部隊要斷炊了,他隻好將飼養員叫來問:“還有幾匹牲口?”老飼養員回答:“連軍團長那匹黑騾子在內,有6匹。”彭德懷下令:“全部殺掉。”老飼養員堅決不肯殺大黑騾子,彭德懷說:“我也舍不得,現在連野菜都沒得吃,隻有殺了牲口,才能出草地。隻要人在,牲口,敵人會送來的。”這樣,把牲口殺了,他們軍團部隻留一點雜碎,肉全部分給各連隊了。就是這點肉,救活了許多紅軍戰士。饑餓和疾病威脅著每一個人的生命。許多同誌在戰場上沒有倒下去,卻在草地裏默默的死去。死亡越來越多,後邊的人無須向導,順著絡繹不絕的屍體,就可以準確地找到行軍路線。
紅1軍團過草地是左翼前衛,在快走出草地的前一天,聶榮臻給作後衛的紅3軍團彭德懷發去電報,一方麵將沿途經過情形和注意事項告訴他們,另一方麵請他們協助掩埋前麵犧牲的同誌。後來,隨3軍團行動的周恩來回電說:據3軍團收容及沿途掩埋烈士屍體統計,1軍團掉隊落伍與犧牲的在400人以上。
肖華上將後來在《長征組歌》中寫道:風雨浸衣骨更硬,野菜充饑誌越堅。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於天。這正是當年的真實寫照。
徐向前是率領右路軍過草地的前敵總指揮,他在回憶錄中說:一方麵軍一直長途跋涉,體力消耗太大,實在禁不住惡劣環境的折騰,過草地減員尤多。但一方麵軍究竟犧牲了多少同誌,至今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數字。紅四方麵軍三過草地,這樣極端惡劣的自然環境,也使部隊減員不少。阿壩自治州黨史研究室曾提供了一個資料:紅軍三大主力在兩年數次過雪山草地期間,非戰鬥減員在萬人以上。張聞天的夫人劉英在回憶錄中說:紅軍過草地的犧牲最大,這七個晝夜是長征中最艱難的日子。走出草地後,“我覺得是從死亡世界回到了人間”。
紅軍右路軍過草地用了5天(8月21日——8月26日)。左路軍大概也是6天左右。
兩軍分手
1935年8月20日,紅軍右路軍經過艱苦跋涉,終於走出草地,到達班佑、巴西地區。胡宗南得知後十分震驚,做夢都沒想到紅軍會穿越茫茫草地,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後方,頓時慌了手腳,連夜電令伍誠仁第49師迅速向包座增援,欲將紅軍阻止在包座河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