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不耐煩瞥她一眼:“有話就說,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最討厭人家不痛不快!”
嗆嗆身子一哆嗦,小心仔細地四下張望,確認並無一人,才俯到蘇蘇耳邊小聲道:“段家少爺來了!”
蘇蘇不明所以:“誰,段家少爺,與我何幹,我並不識得他!”
“小姐難道不記得了?”
蘇蘇挑起半邊眉毛:“說!”
“段家少爺,段景飛,是小姐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啊!十年前他還曾來過呢,隻是那時候小姐正病著,腦子胡塗了,不記得他。那個時候,段少爺可是天天守在小姐床邊看護呢!”
蘇蘇隱約有些印象,驚得跳起來:“他來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與老爺商量迎娶小姐的事唄!”這卻完全是嗆嗆的猜測了。
蘇蘇卻聽得有如五雷轟頂,怎麼想什麼來什麼呢,不行,她絕對不能這樣胡亂嫁人,誰管他什麼指腹為婚指天為婚,她要逃,決不能任蘇浩然擺布。
她猛地抓住嗆嗆地手:“嗆嗆,咱們離家出走吧!”
嗆嗆驚得張大了嘴巴,作聲不得。
那簷上鐵馬突地一響。
窗外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一身洗到發白的袍子,極幹淨的臉,幹淨到仿佛不是這塵世裏的東西。
是過於好看的男子麵孔,然而陌生,蘇蘇雖不像時下女子般見不得男人,這人突然的出現,卻也使她驚得一跳。
嗆嗆已喊出來:“段少爺!”
蘇蘇就覺得整個身體一緊,似小時上幼兒園,老師點她回答問題,偏她不知道答案,那種心急火了手足無措。
段景飛蹙一蹙眉:“我原是來向蘇世伯退婚的,奈何他不答應,必要我先問過蘇大小姐你,那你的意思呢,你若然執意要嫁我,我也就勉為其難娶……”
蘇蘇聽得氣不打一出處,她雖不是美貌無雙,可也絕對算得上美人,難道還怕嫁不出去麼,竟被他說得如此不堪!
不待他說完,她猛地向他喊:“滾,誰稀罕嫁你!”
段景飛眼瞳裏有光彩一轉,也或者隻是映出的雪光,他抱拳對她笑一笑:“如此,多謝蘇小姐成全!”
說著轉身走了,一霎被雪埋沒了身影。
蘇蘇倒怔了怔。
到晚上,她愈是想愈是氣,他怎麼能夠如此待她,棄之如敝屣,他當他是什麼東西!她騰地坐起來,掀開床帳,叫嗆嗆倒茶來。
茶吃了半盞,她便推開,似是無意問了一句:“外麵雪可停了麼?”
“不曾。”嗆嗆過去拿?子把火撥亮,就著一線亮光,看她。然而光線暗淡,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她亦瞧不出端倪來,隻得小心翼翼地試探,“小姐可有心事?”
蘇蘇是個直腸子,嗯了一聲道:“姓段的走了麼?”
嗆嗆聽了這一句,忍不住,捂著嘴笑:“小姐原來舍不得……”
“胡說個什麼!”蘇蘇呲牙瞪眼,嗆嗆便不敢再取笑,正了正臉色回道:”段少爺已走了多時了!”
“他為何退婚,難道我果然這樣麵目可憎麼?”
“那是他沒有眼光,小姐這樣美貌!”嗆嗆小心地湊過去,”小姐,我聽說,他是在外麵,另有了喜歡的姑娘!”
聽得此話,蘇蘇心裏方好受一些,至少不是因著自己長得不堪入目,可是想想又不甘心,她倒要瞧瞧,他外麵那個女人怎麼樣美貌,怎麼樣溫柔,怎麼樣嫻淑,怎麼樣,比她好!
他明知已與自己定了親,竟還受了對方引誘。
“你收拾行裝!”蘇蘇呼出一口氣,“咱們明兒個出門!”
“啊!”嗆嗆驚得跳起來,“去哪呀?”
“姓段的去哪,咱們就去哪,我倒要瞧瞧,是什麼樣的女人,勾去了他的魂兒!”
第二日蘇蘇去找蘇浩然,說要出門散悶。
她沒想到蘇浩然竟一口應下,說:“段家那小兔崽子竟敢退婚,爹知你心情定然不痛快,出去走走也好!”他頓了頓又道,“你出去便出去,可千萬別惹事,到時天高皇帝遠,爹也救不了你!”
蘇蘇心裏不服氣,嘴上卻裝乖巧:“爹放心吧,女兒心裏有數!”
東西都是收拾好了的,有三隻蟒皮大包袱,一隻錦緞小包袱,三隻大包袱裏裝得是換洗衣物和洗涑盥沐諸物,小包袱裏卻是需用的碎銀。
出門錢是不得少的,所以除這些碎銀而外,蘇蘇還帶了一千多兩的銀票。
總之有備無患,她倒沒想過會招竊賊。
外麵車已備好,中嬸在外麵喊:“小姐,車好了呢!”
蘇蘇應說知道了,看嗆嗆指使著兩個小丫頭把包袱搬到了車上,她正喝完一杯熱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擱,伸手讓嗆嗆來扶:“咱們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