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隱約知道是什麼事,但卻又無可奈何,右相連和琉妃造反又恰逢父皇駕崩,旁國虎視眈眈,民心不定,這個時候若不登基,國將有難。
君莫傾閉上眼睛深呼吸,垂下眼睛固執的不說話,心裏一團亂,日子越近她越是不安,越是無法讓自己平靜,甚至隻要聽到登基兩字她就會莫名其妙的煩躁,發脾氣。
容子畫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臉時卻發現她淚流了滿麵,心裏一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君莫傾撲進他懷裏,眼淚忍不住的掉,心裏的難過迫不及待就要宣泄出來,她放聲哭著,緊緊抱著容子畫,如今的你還身穿白衣,下一刻你會不會穿著龍袍站在我麵前?我怕,我怕我們即可要分離,我怕以後再也看不見你……
君莫傾一直哭,眼淚鼻涕都擦在容子畫衣服上,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她無法控製,又怕容子畫猜到她的心思,便哭著哽咽著說:“後宮廢品何其無辜,我與母後商量這麼久,母後卻依舊要堅持己見恪守規矩,成千條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間,子畫,放她們去太廟好嗎?我不忍她們就這般無辜送命。”
“好,別傷心了,都按照你說的做,好嗎?”容子畫輕輕擦幹她的眼淚,他知道,這幾日君莫傾的情緒變化不可能隻為後宮妃嬪的存亡,為的是自己即將登基,他記得君莫傾曾說過不會讓自己成為後宮的女人,每當想到這個,他就會在大臣們勸說登基之時反應冷淡,甚至不發一言。
江山是我的責任,而你,卻是我心所係之處,我,又該如何?
君莫傾不願待在皇宮裏,趁著容子畫在養心殿忙朝政之時隻身回了太子府,此刻正是黃昏之時,她坐在花園中,披著薄薄的外套,回想著來到這個世界短短幾個月發生的事,可回憶起來的,除了傷害還是傷害,可憐的三姨,無辜的流冥和莫雲淺,還有瀾止,都讓她無法釋懷。
流冥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安好,是否可以忘記淩之帶來的沉痛打擊,她抱住雙膝,把連埋在膝蓋上,不一會兒就濕潤了眼眶,當一個人被最心愛之人欺騙,那感覺比起萬箭穿心,又能差多少?回憶起在右相府的種種,和流冥相遇的情形,那段時間雖然苦了點,卻也是最開心的時候,然而快樂總是很短暫,而快樂背後藏著的刀劍,也會輕易讓人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
而莫雲淺,被她女扮男裝處心積慮的勾引到手,弄的遍體鱗傷,隻剩下半條命,險些滾落山坡一命嗚呼,如今撿回一條命,卻要承受心愛之人遠走天涯的痛楚,又該怎樣度過每一個孤獨淒涼的夜?
這些曾經對她好卻又被她狠狠欺騙算計的容顏一個個浮現在腦海裏,冰涼的眼淚仿佛要將自己吞沒,君莫傾緊緊抱著自己,不能控製的哭泣。
直到天黑,直到晚風突起,雨輕飄飄落下,君莫傾輕聲哭泣,隨著淅瀝瀝的雨聲,濕透了全身。
忽然她落入了一個懷抱,她沒有睜開眼,也不問來人是誰,伏在那人懷裏放聲大哭,卻總哭不盡心力的悲痛。
而抱著她的子塵隻字不言,抱著她任由她嚎啕大哭,任由雨落在兩人身上,不知不覺,他不知自己也是否落淚,隻是感覺到眼角有溫熱的液體落下,從在禦山相識的第一眼再到現在,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何一天天變的溫軟,隻是這種感覺,他永遠都無法表達,也不能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