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長空畢竟身經百戰,知道若要勝過老道,非得以絕招智取,否則時間越拖下去,對自己越是不利。
一動此念,司馬長空忽然立定,單腿站立,另一腿直踢向上,與長劍齊高,這招叫“金雞倒立”,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白淨少年道士道:“我們武當派也有這一招啊。”那個中年道士道:“廢話,智純,我早告訴你,外丹刀法的始祖黑風道長是從我們武當派叛逃至陝甘一帶的,他們的招法中怎麼沒有相同的招式?”
智純為人比較篤實,說了聲:“哦,知道了,師父。”
司馬長空道:“黑風道長是在武當被奸人所誣,才失了右腿,不得不遠避陝甘的,不過,禍兮福之所依,他老人家以單腿,創下了此‘獨腿神功’,有誰想試上一試嗎?”
“獨腿神功”是一種遠交近攻的戰術,大意來說,就是在距離敵人遠時,就與對方虛與委蛇,一旦對方形成思維定勢,與你在外門相鬥,你卻偏偏接近對方,使出殺招,讓對方始料不及。
或許“獨腿神功”已經施譽天下的緣故,司馬長空此翻問話,竟然沒有誰來回答。原來,在黑風道長被劈掉了一條腿後,他曾以此功打遍天下無敵手,無論黑道白道,盡都敗於他這“獨腿神功”之下。
“有誰想試上一試嗎?”司馬長空再次問話,他眼光凜然,望著和尚道士們。
楚紅英趁著對方沉默之際,靠近趙玉鳳,原來,趙玉鳳此時正在以奶瓶給那個孩子喂米糊,為防萬一,楚紅英接近對方。
適才楚紅英以寶劍力敵少林寺瘦和尚,趙玉鳳已知道她是真心相助自己,好生感激。輕聲安慰楚紅英道:“這孩子與他父親一個性格,見到刀劍兵器,從未害怕過。”
那個紅臉鶴發的老道道:“我們還沒有分出勝敗,還是由我來跟司馬大俠交戰吧。”
司馬長空道:“好,這‘獨腿神功’就向你開刀。”話畢,司馬長空寶刀一揮,一道淩厲的刀風若淒風厲雨,猛的襲向老道,老道料不到司馬長空刀風如此快,待閃避時,已是晚了一些,剛避得半步,頭上一縷黑發已經連著頭皮一起,盡都被削落下來。老道對於身體發膚,極為看重,順手一抄,將這縷頭發藏入懷中。
一時間,司馬長空又已向著老道進攻十來招,讓老道措手不及。那個手持拂塵的中年道士此時又在向智純賣弄自己的武術學問:“雖然江湖中人對於‘單腿神功’喪魂落魄,但也沒有什麼,你看,他不過是手中刀兒快了些罷了。”
“哦。”智純雖然口頭附和,可覺得師父的話大大有誤,一門上乘武學,是有其奧秘的。
此時的司馬長空,已經把老道的周身外門全都封住,老道想要阻之在一刀之外,已經是不可能的,隻有與司馬長空近距離的拆招。
老道覺得用劍術已難勝司馬長空,幹脆將長劍擲在一粗木柱上,以武當長拳與司馬長空對招。司馬長空使的刀招雖然離老道很近,也能夠施展自如,有時似猿猱縱奔,有時若雲卷水旋,招招讓人難以預料。
沒多久,司馬長空的刀柄快速擊中老道丹田氣海處,此處要穴被點,近似於一個會武的高手一時間武功被廢,所以老道站在當地,身子難動彈,一張紅臉因為難受,已成為了醬紫色。
智純眼見老道不動,還不知道原因,問中年道士道:“師父,師伯怎麼不動啊?”
“去你的,你這傻子!”智純隻覺得屁股上被師父重重踢中,一個人被踢向老道站著的地方,沒想到,他的腦袋又重重擊打在老道肚子上,沒想到,這一力道正被老道收納用來解穴。但聽得老道朝著地麵吐出一口血痰,然後搖晃著來到木柱上,取下自己的長劍,還劍入鞘,對司馬長空道:“長空,十年以後,老道再來討教你這單腿神功。”話畢,跳窗而出,瞬間消逝。
“師兄!”中年道士眼見老道離去,心下發虛。那三個和尚瞧著中年道士狼狽相,不免想到他們曾在客棧一樓阻楚紅英上樓反而受製時,四名道士曾嬉弄他們,此時紅臉老道敗成這般,他們想當然的露出一絲快意。
瘦和尚自己成為殘疾,有心讓別人也受受晦氣,說道:“大清皇帝已經下了密令,非得殺了司馬長空才能獎賞封官,我們此時退讓,豈不讓北方武林笑話咱們?”當時,滿清在其鷹犬吳三桂和其他降將軍隊的帶領下,早已經將長江以北的大片地麵割占。於是滿清皇帝加緊收羅北方武林人士,對付武林異己。這一次,追殺李自成的一等侍衛司馬長空,就是滿清皇帝下的命令。
瘦和尚這麼一說,中年道士和了明法師都不願被皇帝怪罪,他們對望一眼,中年道士率先發話:“法師,我們何不舍棄武林規距,合力將司馬長空擒住?”
懷抱孩子的趙玉鳳勃然大怒:“真是心黑能吃肉肝肺,為了榮華富貴,居然不講江湖道義。也好,你們加入一人,我們也加入一人,而且我的手上鋼鏢也不再靜候。”
瘦和尚知道遇上了不吃素的,說道:“是你趙玉鳳在我與楚紅英相鬥時發冷鏢,先壞了武林規距,現在卻來指責我們。”
楚紅英柳眉倒豎:“你們少林武當兩派合圍人家一家三口,還敢強言?!”
了明法師和中年道士知道合力鬥司馬長空的話,楚紅英趙玉鳳加入,還是沒有勝算,也就不再上場。至於瘦和尚以皇帝命令相逼的話,隻當作耳邊風。
司馬長空見對方害怕自己的‘單腿神功’,很是自豪,說道:“既然你們沒有誰敢上,對不起,我們可要離開客棧了。”此話一出,但聽得“嗤”的一聲,司馬長空左手一擲,一粒金元寶若一顆金色流星,嵌入了木柱之中,算是給了客棧一份酒飯錢。
趙玉鳳抱著孩子率先走下樓,楚紅英隨在後麵,司馬長空最後,直到他們出得門外,剛好看到一輛馬車風馳而過。
楚紅英身子一騰,躍上馬車,給了對方一些銀子,馬車車主本就是載客的,說道:“你們去哪?”
司馬長空上得車來,說道:“九宮山。”
楚紅英一顫,心道:且看他們前往九宮山,是為何事?
這麼一想,楚紅英朝著馬車夫道:“就去那兒。”馬車夫一甩馬鞭,馬車就往一條東邊的道兒飛馳而去。
馬車上,楚紅英時不時手握劍柄,以防司馬長空攻擊自己,對於與李自成有關聯的人,她始終有著一種戒備。趁空兒眼望坐在馬車斜對麵的司馬長空,卻見他麵對渾身的傷毫不在意,抬著眼直視前方,哪裏有一絲防範自己的樣子,不由的覺得自己太也小氣,於是放鬆下來,專心逗那孩子。
九宮山,地勢險要,常年霧障。司馬長空登上山後,望見山下有一深深峽穀,大雪已經鋪白,更增其險峻。忽然間,司馬長空跪下,望著山穀,淚流滿麵:“闖王,長空救駕來遲,現在悔之不及。當年,你為了顧及玉鳳已經懷了在下骨肉,竟然命我和玉鳳前去陝西辦事,等我們辦完事回來,你就出了事。現在,孩子已經出生,我更是心碎欲絕,這個孩子名叫悔途,也就是我和他娘走錯了一步路,希望他能挽回一些頹勢!”
說完話,司馬長空站起,解下身上寶刀,放於一突兀的岩頭,飛身躍上一鄰近更高的山峰,山風吹來,衣袂飄飄,更增他的英武氣概。楚紅英心道:司馬長空如能認清形勢,跟著南明朝廷,相信定能夠幹出一翻驚天動地的偉業。但是,她內心馬上又排除了這種想法,心想:要讓司馬長空投靠南明朝廷,司馬長空就不會是李自成的一等侍衛。李自成的幾十名一等侍衛明知跟著他沒有活的機會,仍然毅然跟著他邁入了九宮山的狹穀,結果死於非命,他們追求的隻是一種長存浩氣,輕易哪能變更他們的理想誌向?
司馬長空望著趙玉鳳,滿眼柔情,趙玉鳳從未見過丈夫有過這樣的眼神,暗道:不好,長空肯定會做出過激的事情!一動念間,大聲說道:“長空,你還有我和兒子,不能自暴自棄!”
司馬長空臉上顯出坦然的笑:“玉鳳,我們相識這幾年來,恩愛如新,傾慕如故,我司馬長空有你為妻,已是萬分滿足。可是,我擔心闖王在九泉之下還有著危險,故我不得不去尋他老人家啦。”話畢,他縱身一跳,就落入了深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