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靖安一改方才激憤而尖銳的態度,又恢複到了溫文理智的模樣,款款而談,甚至拿出了他與夏侯宣初初相識、以言談吸引對方的那份口才,從頭說起,把整件事解說得條理分明,更兼語氣不疾不徐,有效地平息了眾人心中的浮躁。
“那五十萬燕賊是哀兵,戰意洶湧;但同時,他們也是遠馳千裏而來的疲兵,一旦我們使用拖延戰術與其周旋,他們的氣勢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層層下跌……”
“事實上,這一場仗,拚的就是誰先自亂陣腳。我方占盡地利人和,而敵方看似占了天時,其實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無論是征西大軍及時回援,還是鎮北大軍攻破燕賊王庭,都會使那五十萬來犯之敵軍心大亂、變成無根的浮萍,不堪一戰!”
“更何況,江北各府,人心盡皆向魏,值此國難關頭,如何不能集結出百十萬壯丁來協助我們守衛國都?我們的軍力,實則遠不止京郊十餘萬耳。”
話到此處,齊靖安便停了下來,再不多說什麼了,隻氣定神閑地站著,透出胸有成竹、信心滿滿的氣勢來。
“駙馬所言……有理,當真有理。”見妹夫這般鎮定,說出來的話也很有道理,夏侯卓的小心肝便略略安定了下來。他朝齊靖安扯出一個笑容來,用力地點了點頭,又問大家:“眾卿以為如何?”
還能如何?大多數人這樣想著:駙馬的口才如此之好,皇帝顯然已經被說動了,那就這麼著吧,反正他們本來也並不想渡江南逃,那樣太沒風骨了,甚至還有可能在史書上留下罵名……如果駙馬就跟他家媳婦一樣英勇,真能扛得住燕賊大舉來襲,那就最好了,對誰都有好處。
所以大家紛紛附和道:“駙馬言之在理,燕賊不過是強弩之末,而且失道寡助,不值為慮,不值為慮……”
見此情狀,夏侯卓的嘴巴咧得更開了,心裏也更安定了。
不過,徐國丈又說了,“陛下,老臣聽了駙馬所言,也覺歡欣鼓舞,但老臣終究還是把陛下的安危擺在第一位,故還請陛下三思。”
“好了好了,國丈不必多說了,朕意已決,就按駙馬說的辦吧。”夏侯卓擺了擺手,這時候,呐喊聲又在他心底裏響了起來,讓他憑空生出了幾分勇氣,所以他決定堅強一把,做個負責任的好皇帝。
接下來,夏侯卓便把應敵事宜全權交給齊靖安負責,包括京郊大營的控製權在內。而樞密院的那群人也沒什麼話說了,因為北燕人來襲京城的這件事已經打了他們的臉,所以他們隻能麻利地接旨,對齊靖安“俯首稱臣”了。
好在齊靖安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況且軍情緊急、大事為重,他乍一接下這個擔子,就雷厲風行地幹了起來,才沒那個閑暇去跟得罪過他的人算賬呢。
而且齊靖安還“很自覺”地把台階遞到了樞密院眾人的腳下,表示他非常需要他們的協助,盼雙方能摒棄前嫌、通力合作,為國為民雲雲……這既讓樞密院的一眾人等撿回了臉麵、舒坦了幾分,而且也不好再明晃晃地跟駙馬爺作對了,更讓其他的大臣對駙馬爺的印象又上了一個台階:宰相肚裏能撐船,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駙馬爺就已然是個合格的丞相了。
就這樣,朝堂上下達成了一致意見,所有職責相關的大臣們都開動了起來。
齊靖安居中調度,有條不紊,不出三天,便集結了十餘萬大軍進據永定關,扼守京畿咽喉——他立下軍令狀,親自坐鎮永定關,統籌囤積糧草、安置守城器械,並向周圍城鎮中的百姓發出了大戰將至的通告,建議百姓們舉家遷離,既可暫避禍端,也能造出一個小範圍堅壁清野的效果,對敵人造成一定的麻煩。
又過了六七天,燕賊終於“如約而至”,殺到了永定關下!
是時北風獵獵,入目皆荒,黑壓壓的敵人就像是一群蝗蟲呼嘯而至。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俯視著敵人的軍陣,齊靖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敵軍統帥,正是北燕國主的次子鄭其英!
“赫,是那小子!”旁邊的秦連橫舔了舔嘴角,目露凶光,“舊敵相見分外眼紅啊……”
那邊的鄭其英似乎也認出了城牆上的老熟人,他拔劍朝天一指,令旗隨即揮動,幾十萬燕軍齊聲大吼、聲震雲霄,仿佛讓齊靖安等人腳下的城樓都微微晃動了起來……再然後,燕軍就扛著浮橋、雲梯,推著衝城車等攻城器械湧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駙馬:情敵相見更眼紅!【猙獰臉
ps:感謝雷霆夜深親和renji911親扔雷(╯3╰)感謝無所謂的灰親扔蛋(╯3╰)(╯3╰)撲倒猛親幾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