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思考,順從直覺間。

“我願意,祝叔。從今以後,我便是祝氏的劍。”

雖說付小六言語間幾分奇怪,但祝流沒有計較。

祝流放鬆下神色。這本該是他預期之中的事,但付小六的方才一閃而過的恍惚實在讓他感到怪異。

“那便好,多年以後,你隻會慶幸你如今作下的決定。”

語氣平平,同時一口氣完全順出。

不過祝流看著付小六輕握住他那項間的勾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怪異感一時又襲然。

不過付小六並不是在後悔。

為祝氏效力,是他自然而然,聽從本能作出的決定。

他隻是突然有一些事想弄清個究竟。

“祝叔...您可以同我說說,餘杭徐家嗎?”

祝流方是了然。他自然知道付小六手中那枚肉眼可見絕非凡品的勾玉,極大概率就是出自餘杭徐家。

他大概猜到,付小六這是在究問他自己的身世。

玉潤質透,徐字空鏤,材質、工藝已達這般層次的勾玉,落在普通人手裏要被人知道了,是已經到了不會發財而是會掉腦袋的地步——徐家玉不會無故出現在尋常人手裏,徐家更不會容忍尋常人手裏出現這個層次的徐家玉。

這可實是一件天下未聞之蹊蹺事,

餘杭徐家,乃是在那薑夏王朝境內、被稱為天下明珠之一的繁盛揚州發跡、興盛。而益州,天街城外的烏山,和揚州,不說有千萬裏遠,尚還隔著那偌大的荊州、豫州呢。

至於付小六這樣一窮二白的小孩,

祝流捫心自問,早已滴水不漏地布下耳目與視線、可以說是已經封鎖的烏山周圍,不說是能洞悉一絲風吹草動,但要任由這樣一個普通的小孩在山上最顯眼的烏水河邊漫步,不出半個時辰,祝流便能查到他上至祖宗三代,下至他昨晚在哪兒如廁。

可付小六就這樣憑空出現了,甚至都手握一枚絕不該出現的天下名玉。而他自己甚至還不太明白那勾玉價值乃至其意義的樣子。此外,關於身世,付小六自己也完全是一副無辜、失憶模樣。

實話說,能在阿婆麵前說謊而不被看穿的可能幾乎為零,可阿婆仍是看不透他,拿他沒辦法,甚至至於,要付小六留在祝氏,以便長期觀察。

雖說封山不力,是他之過,固然是臉上無光。

可若這是祝涼阿婆都隻能點頭默許的事,又該另當別論——這事反倒該正常起來。

言歸正傳,祝流雖然對於付小六的身世毫無頭緒,但關於徐家,他還是有許多耳聞的...

在付小六眼裏,祝流沉默了了良久,

正當心裏莫名有鬼,馬上就要後悔起問出這個可能會讓祝流懷疑他的忠誠度的問題時,祝流方才開口說道。

“關於餘杭徐家,隻道是薑夏王朝的一個世俗大家,以商為本。不過與我們益州祝氏實在是太過遙遠。與他們,我本人並無甚麼直接接觸。”

此乃實話,

盡管曾經的祝氏曾可謂名動天下,叱吒風雲,不過其勢力倒也隻在鏡宣王朝境內一手遮天。

至於雄踞中原的薑夏王朝,祝氏未有過染指的野心。

“不過徐家近些年確實是有些手段,江南地區已經家喻戶曉,其爪牙卻還在越伸越遠,指不定,要不了多少時日,我們祝氏便會和徐家的人接觸到也不一定。”言語間,祝流眼瞼一絲寒光閃逝。

不過付小六並沒注意到。

此時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之中,剛要暗下去的神色又隱隱亮起,

司命之司,嗎?

那是否意味著,命運之事,皆可算無遺策呢。迄今為止的這些事,都在那位祝涼阿婆的預料之中嗎?

或許神通便是這樣,起初時總令人不可置信。

付小六倒吸一口氣,他似乎已經預見到,在千萬裏外的徐家,那裏有他將要上下求索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