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延注意到蔣綏的神情,忍不住俯身吻吻她的眼,安慰道:“別擔心,我們不一樣。”
蔣綏推開暮延,展顏微笑:“你不用安慰,以後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我很慶幸自己走出這一步。如今的我比之前的我好很多了。”
心境變化後,她已經能夠放平心態看待很多問題,比如孟羨徵、比如小侄女若若。
現在的蔣綏也許不是親友們想瞧見的樣子,但絕對是她心中最好的自己。為了這樣平和或者說歡愉的心情和日子,雖九死其猶未悔。
暮延瞧著蔣綏手中的戒指,微微笑。
蔣綏笑了笑:“我心底也覺得出去不一定是好事,但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我們隻需要在合適的時候送上一些幫助。路由自己走,無論什麼樣的後果都能去麵對和修正。”
暮延與蔣綏十指交叉,淡然地說:“我雖不讚同,但並不會反對,你不用替她們擔心。”
蔣綏笑嘻嘻地恭維道:“校長,你不僅不反對,反而在我離開的時候將韓袁教得那麼好!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暮延瞧著蔣綏的麵容沒有笑,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傻姑娘,你錯了。”他並非刀子嘴豆腐心,但凡觸及到原則,便是最堅硬的石頭最險峻的高山,不會有絲毫的留情。如今,不過是還沒到那一步......
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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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綏一直想從佘青那裏套話,隻可惜佘青神龍見首不見尾,幾天都沒在校園中露麵。佘青這學期隻教體育課,而體育課上課地點基本都是在校外,她也的確不需要出現在校園。
那一天,蔣綏從廚房出來,沒想到竟然湊巧遇到了行色匆匆的佘青。佘青剛剛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神情很不妙。
蔣綏硬著頭皮叫住佘青:“佘老師,好久不見啊。”
佘青詫異地瞧了瞧蔣綏,半晌才笑了:“沒想到還能在校園中瞧見你,看來你是打算在這裏紮根了。”
“我隻是個普通的人類,沒辦法紮根呢。”蔣綏溫和地笑:“這次我原本是找不到進山的路,沒想到借著佘老師的一點東西倒進來了。”
佘青隻是意義不明地笑了笑:“這話錯了,我可從來不借東西。”
蔣綏笑著換了個話題:“最近山裏不太平,瞧佘老師的臉色似乎也差了許多。”
佘青伸手理理長長的卷發,笑容輕佻:“這倒沒有,不過是荒淫無度,精神不振罷了。”
“......”蔣綏麵色不改,微微笑著膈應人:“佘老師長得漂亮,自然應該桃花多。”
佘青歎了口氣,有些不耐煩:“好了,有什麼話直說吧。”
蔣綏從善如流:“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否則佘老師怎麼舍得給我調那杯酒呢?”
佘青打量了蔣綏兩眼,嗤笑:“見過或者沒見過有區別嗎?既然已經給你了,難道我還能要回來不成?”
蔣綏好脾氣地笑著解釋:“說來也巧,我最近翻了翻《嶺南雜記》。然後我就想起了家鄉關於家蛇的傳說,你說我家會有家蛇嗎?”
“潮州有蛇神......欲見之,廟祀必辭而後出,盤旋鼎俎間,或倒懸梁椽上,或以竹竿承之,蜿蜒纖結,不怖人變不螫人,長三尺許,蒼翠可愛。”
-----《嶺南雜記》
佘青瞧著這個看起來溫吞吞實則內含鋒芒的女孩,罕見地沉默了。她不清楚蔣綏究竟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暮延看出了幾分。
她曾經從山中逃離出去,為保性命鑽進一戶人家做了家蛇。家蛇與其他蛇不同,作為家蛇能受這戶人家的庇護,但同時也需要保護這個家。這是一種契約的力量。
佘青沒過幾年就痊愈了,這時候便打算離開。但家蛇是一種契約,她無法主動和這個家脫離關係。家蛇去,則家敗,家蛇留,則家興。
“蔣綏,你早就沒有家了,哪來的家蛇?”佘青笑容依舊,隻是話語尖銳。
蔣綏歎了口氣:“佘老師果真不懂什麼是家啊,離開了父母的家我還是可以組建自己的家嘛。”
佘青敷衍地笑笑:“是嗎?等你有家後,可以仔細翻翻房屋看有沒有蛇盤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