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後退了幾步,跪在了地上。
可全無往日的恭敬和怯意。
獻帝命內侍將匣子收到百寶閣上,麵色疲怠地問他:“虎符呢,事已辦妥,大可以交出來了。”
“兒子,兒子......”
謝瞻支支吾吾,將臉偏向一側:“兒子忘帶了,等明日再交還於您,也是不遲的。”
說完,他自己倒先恍然大悟。
兵權即是真理。
父皇是怕他也起了異心,才急著要回虎符。
謝瞻默默端正了身姿,與獻帝對視,越看,便越覺得父皇老了,腦袋也糊塗了。
往日點燈批劄子一整夜也不會疲累,現今精神倒是越發萎靡了,他到底還要占據這江山多久?
太陽朝升夕替,一國之主也應當遵循此理。
他攏共就生了三個兒子,謝眈鋃鐺入獄,毫無翻身的可能,五弟謝瞬年紀尚小,等幾年再除去也不遲,除了自己,他還能依仗何人?
不過一半虎符而已,就這麼信不過親生兒子?
獻帝默不作聲地盯了他一會兒,忽然鬆開了拳頭,起身道:“你也辛苦了,早些歇下吧,你的功勞,朕自然是看得到的,不必急於一時......”
謝瞻趕緊去扶:“看您這樣,兒臣心裏難過。”
這沒來由的一句話,令獻帝頗為不解地看著他。
謝瞻又道:“父皇有多年不曾選秀,身邊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自母妃仙去後,望著父皇的笑容也比以往都少了些,兒子心裏實在難過。”
“嗬......”
獻帝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瞻兒長大了。”
謝瞻借機道:“兒子昨日去寺中禮佛,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一仙姝,雖容貌算不得驚人,但匆匆交談了幾句,也覺得此女溫婉可人,深解人意。”
“願將這朵解語花獻給父皇......”
沈寶玔坐上了暖轎,掀了紗簾,隻見那轎子沿著宮道越走越深,兩旁的陳設也越是富麗堂皇,心中頓時明白了什麼,臉頰上也生出了羞意,不由得問道:“可是往三皇子的住所去?”
那婢女並不答話,隻顧著低頭往前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轎門被掀開,婢女扶著她出轎,進了一處金雕玉琢的寢殿,跨過門檻,就連那地磚都是漢白玉鋪成的,簡直是富貴迷人眼。
還未來得及說話,殿門便在身後關上了。
沈寶玔像是不會走路了,笨拙地往前挪了幾步,輕聲喚道:“殿下......”
殿中紅紗曼舞,一男子徐徐轉身,手裏還持著一柄長劍,眼中含威帶笑:“你叫朕什麼?”
她這才驚覺失儀,惶恐地趴在地上,心跳得快要在胸腔裏炸開了。
“陛下。”
經曆薛員外一事,沈寶玔再如何愚笨也能通曉幾分世事,再細細琢磨謝瞻那幾句話,恍然發現那話說得模棱兩可,是故意要她曲解。
宮中相伴,不止夫妻,也不止君妾。
謝瞻是要拿她的身子鋪路!
驚魂未定的沈寶玔隻覺得身子一涼,掀眸來看,身上的灰狐裘已被獻帝拿劍挑開,曼妙玲瓏的身姿一覽無餘。
獻帝何嚐不知那人是誰。
他本可一劍殺了那女子,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在政事上操勞了幾十年,他早已不知女子馨香是何物,久旱逢甘霖,沈寶玔獨有的那股澎湃的朝氣是宮中鮮有的涓流,緩緩淌入他早已枯涸的心河。
獻帝扔了劍,彎腰將那柔若無骨的嬌物攬在懷裏,呼吸逐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