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慢搖一下頭道:“‘四大美人’雖俱是絕非‘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美女,然而與本姑娘相比,可惜恐怕未免又遜了三分。(天幸她不是‘四大美人’中的一個!老沙如釋重負)自然,我要以美殺人,更具勝算。所以奉勸你還是高興的晚一些的好。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請你再瞧瞧咱這雙手,看看是否能自圓其說!”言間便又將一雙手擺了出去,比“弟子”們擺腰迎迓官人大方,大方的多。
嫩若春蔥,白若瑞雪,如冰潔,如汁柔,小巧,好看。這是獨她才有資格富有的一雙手。然而看去卻又不像是一雙手;而像一杯酒,而像千裏心,花間一杯酒,明月千裏心;更像無緣恨,恨不逢君未剃時;最像不朽情,情連天下人。這是一雙叫人看一眼就難忘的手,如好夢,不應有恨;這是一雙叫人無法擺脫的手,如法網,疏而不漏。至少,這是一雙足以使任何男人見則必犯罪的手,就長在她的如銀似玉光潔誘人的雙腕上。老沙開始還直想著堅決不上這小美妞兒的當,隻緣他依然懷疑她是“四大美人”中的一個;一見這雙手,才恍然大悟,自己絕未上當,隻不過就是想多看幾眼、想讓這雙手快來扼死自己而已。
紫衣女終於自豪地笑了。這自豪一笑,其實倒也尋常。隻是將翠羽美眉笑得打了彎兒,宛如月芽兒。月芽兒無疑是有鉤的。月芽兒的鉤無疑不是釣魚的,也非釣鼇的,而是釣人的,騷客羽士童子豎子帝王妖怪全釣。在這裏,她隻釣矮人——當然了,女人的鉤兒,也僅能釣到矮人。她邊笑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南……(她一興奮,險些說走了嘴,報出自己的名字來)我難有菩薩心腸,僅這一次(她是想說我南什麼什麼有菩薩心腸。‘南’改成了‘難’,故後麵又加了四字:僅這一次)。一個人無論是壞是好,殺了他,總愧對他的曾經是過姑娘的母親的辛酸付出。更何況,我又絕非四大美人之一,還從未殺過一人!咱不妨在這林外山腳,無人佳地,黃昏後,做一次公平的買賣,即:隻若你肯說出你對那位神秘夫人的蓄心圖謀,隻若與我心裏早有的眉目不貌合神離,那麼,這雙手、這雙腿、這身軀,盡管不能永遠都給你,至少今晚白給你一回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