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 約會遭遇惡人(1 / 1)

鼓山是很高的。天上若有雲,自是插雲矗地。蒼龍峰是鼓山的主峰,也就更高。然而世上有句話:上山容易下山難;

“萬壑千岩,壁立千仞”是兩個詞,同樣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古人,研字究意成詞後,未用,放著、等待人來描寫鼓山的。故鼓山又很險。可巧世上還有句話:奇智多發危難刻,際遇總在緊迫中。

所以——不消多大功夫,鼓山再高,也已難與紫衣女試比高了。她已到山頂;高山在她腳下。這還是她大姑娘坐轎——頭一回來太行,首次登上鼓山、立身蒼龍峰危岸。心情真個兒無比好!本欲甩發揚眉,高歌一曲:

\t\t登上山尖高遠闊,無垠氣象亂相親。

\t\t須惜汗水須回顧,恐又小看天下人!

一曲這樣的一首詩的歌。但未能出口。隻因呆了。

\t蒼龍峰頂居然一點兒也不險,居然是平的,平平的,平如一刀削去了上麵看來應該是有的峭巒險峻,也即:山的頭。此峰由山下仰望,比鼓山其它幾座峰頭都要顯高,威猛嵯峨,雄偉壯觀,又居鼓山南首北尾的正中。初來乍到的紫衣女便認定了它為主峰。它的突兀之處便是頂平,平如靜湖,或熟視無睹的心靈。

\t這時天還未完全黑下來。西沉的殘陽也好、夕陽也好、太陽也好、人類的光明也好,都已不知沉到何處。豈知西山頂上,仍舊有一小片可憐的淡漠光芒如扇,似在無力地扇著。惟其無力,已遠遠扇不動這無邊無際的要來吞噬人間的罪惡的黑暗;隻不過是那謝天謝地的回光返照,然後就將結束它這一回的整個生命了。

\t長空漠漠,朦朧而清高。天上的那些據說是會唱歌的星星,仿佛不知在何年何月就厭倦了人間的光天化日,天未黑成鍋底,還沒有一顆出來亮節道情,可能都正在家裏感覺良好地梳狀打扮著。遠遠隱隱約約猶有村落,炊煙籠罩著,影影綽綽,似有似無,看去竟恍若幾條蝌蚪,浮遊在那九天深處,一馬平川的盡頭,紅塵厚土上。

\t山風吹來,不寒而栗。

\t何況又似立身玉宇!

\t平如止水的蒼龍峰頂,約有裏須方圓。上麵也不知是誰家的這麼一片、一層厚厚的草。有幹枯的,亦有新綠的,其間還零星著束束可憐而幸運的顏色各異的小花。小小山花們夜幕降臨前,便爭先恐後恢複了夜露滌潤的翠秀,在高空中,自由大膽盡情吐放著芬芳,山風輕拂,搖曳多姿,微微有聲,竟動聽如懷春的少女在嚶嚀。僅差無人知,“她”將會投入誰的懷抱。也許是在呼喚人都來投入“她”的懷抱?

\t這富有詩情畫意的高空景況,確實給夜幕降臨前的一刻,增添了無限壯麗和斑斕,以及春意和輕柔;確實也值紫衣女一呆,但卻還不是她發呆的全部理由。

她原本不知蒼龍峰頂是怎樣的一幅畫麵或輪廓。這下她知道了,但她並未急著上去。她深知如果急著上去,也還得急著下來。她攀至西崖邊緣,回首俯瞰,險些竟將心髒自口中傾瀉出去。若當真傾瀉出去,必將摔在方才她與老沙周旋的那個地方不疑,或許會砸在正往山上滾的老沙的朝天圓球上除外,絕不會擦蹭著山陡壁上的任何一塊奓石、一束花草、一根蔓藤、一團荊棘、一條懶蟲、一隻棲鳥。曾經滄海,還從未見過如此陡壁險山,近似直的!她不懷疑自己的記憶;又奇怪自己居然能上來?直狐疑這上麵可能有一條萬丈男巨蟒,是不是吸自己上來的呢?要不怎會如此之快,而老沙卻又不快呢?

\t——這,足以使她發呆;但還遠難讓她如若急著上去,還得急著下來。

\t好山獨立,舉目無親!原來這處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t是兩男兩女……天哪!竟是這兩男兩女——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