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完,周遭一片寂靜。
蒼仲離正在運功,恁憑他是武林第一的高手,竟然也會差點兒岔了氣,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這娘子可真敢說!可……這直白的模樣,倒是不招人厭。
而房喬,聽到最後,卻突然怒意消散,溫柔將她抱入懷中,親吻著她發髻,淺笑道:
“我怎會嫌棄你。倒是你……別嫌我……別嫌我是個沒用的男人,竟連自己妻子的唇都沒守好。”
杜冉琴最怕他這溫柔模樣,聽完這話,心都要化了,忙伸手反抱住他,喜極而泣。
夜朔看著這夫妻倆濃情蜜意雙目交疊,實在覺著不該打擾,然他盯著房喬不停流血的傷口,卻還是忍不住上前多了句嘴:
“房公,這傷再不治,怕是……流血過多,也會要人命的。”
杜冉琴一聽這話,嚇得躥開老遠,忙讓位子給夜朔。夜朔是鬼穀十暗衛之首,這醫術自然精湛,從懷中掏出藥酒,洗過傷口又取來止血創藥敷在了傷口之上。
她看著那血淋淋的傷,皮開肉綻的樣子,心裏一陣陣抽疼,夜朔手上每動一下,就像是用針線穿了她心口一下似的,又癢又痛,又慌又怕。
房喬見她蹙著眉頭緊張成這樣,便輕輕一歎,昂首對她笑道:
“不過是些皮肉傷,我封死了大穴,並沒失多少血,無礙的。”
“那婆羅門真該死……一簪子刺死他……真是便宜了他!”她語氣有絲嗚咽,還有些賭氣。
蒼仲離將凜之抱在懷裏,聽到杜冉琴這話,打了個冷顫,說來房喬這傷大部分是為凜之受的……這小娘子愛憎分明倒是和他胃口,然要是真要找凜之麻煩可就……
“……阿……父?!”
蒼仲離正盤膝而坐,為凜之療傷,剛一運功便聽見他聲音,睜眼一看,果然見他已恢複了氣力,似是已然無礙了。看來凜之受傷並不重,房喬除了迫不得已將他釘在樹上以外,並沒傷他。
“還不快向喬弟道謝!要不是他,你早就被婆羅門送去了陰曹地府!”蒼仲離皺著眉頭,厲聲道。
蒼凜之一聽是房喬救的自己,表情一下僵住了,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彷徨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房喬一邊任夜朔為他包紮傷口,一邊朗聲道:
“大哥,時至今日,興許不該再瞞他。凜之他心智單純,若再為那女子所利用,隻怕後患無窮。”
蒼仲離聽了此話,低頭思忖片刻,便悠悠歎道:
“凜之,你娘……並不是獨孤蝶。往後她的話,你還是不必再聽了。”
蒼凜之聽了這話,漆黑如玉的眼眸一瞪,難以相信阿父的話,結結巴巴地反問:
“阿父……你突然之間……說……說什麼呢?我娘不是獨孤蝶……還能是誰?自小人家都說,我這天生女兒相,之所以長得陰柔漂亮,就是因為像娘……”
蒼仲離沉沉一歎,緩緩道:
“我也不是你阿父。”
蒼凜之聽到這兒,反倒笑了,堅定回道:
“不肯能,阿父,我能動雷電之力,且眼睛與你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會不是你的兒子?!”
蒼仲離低語:
“凜之,你……你娘她是個比獨孤蝶好太多的娘子。然她卻不幸死於非命……算來,反倒是獨孤家害死了她。隻不過此事一言難盡,你傷好後便去鬼穀,親自問你阿父——言之清便是。……你叔父他,才是你生父。隻不過原因錯綜複雜,你兒時體弱,體質不適宜鬼穀瘴氣,說來也怪,蒼家和言家血脈,你主要得了蒼家根基,自然是要回碧落山莊……”
蒼凜之聽了這話,驟然沉默了。
而杜冉琴反倒嘴巴大的像是能塞進去一個蘋果,驚歎道:
“什麼?!他、他是師父的兒子?!”難怪房喬和夜朔不願傷他分毫!
蒼仲離點頭答道:
“然這孩子因娘親懷他時身中劇毒,故而不適宜修行言家製毒之術,也多虧了這孩子,讓他娘親多活了十個月。”
蒼凜之聽到這兒,才啞著嗓子回道:
“你說……你說我娘……我娘她,已經死了?阿父……你沒騙我?”
杜冉琴瞧見這小郎君一臉沒了娘的委屈模樣,一顆心也跟著皺了起來,走幾步上前,蹲下身對他笑道:
“我家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郎君,興許能和你做個伴。若不嫌棄,我做你幹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