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秋祭(2 / 2)

“有勞少郎相助。不知少郎在房家排老幾?”

遺玉一邊檢查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小擦傷,一邊將頭發捋到耳朵後頭,以防幹擾視線,輕聲回道:

“老三……你這兒,屁股後頭有擦傷,側過身。”

凜之側過身,任由“他”在自己屁股上又塗又抹。

“那三郎,在下蒼家獨子蒼凜之,不知三郎尊姓大名?”

遺玉給他上完藥,幫他翻過身,笑道:

“閨名遺玉,娘還沒起字。”

閨名?

凜之猛然一愣,突然覺著有哪兒不對勁。眼神往她耳朵上一瞥,竟見到一個小小耳洞!天哪!大唐縱使民風開放,也沒哪個男子敢驚世駭俗打上耳洞!他愕然一怔,隻覺五雷轟頂,難以置信地反問:

“你是……女兒家?”

遺玉倒是坦蕩,眨眨眼,點頭輕“嗯”了一句。

“啊!你、你怎、你怎不說你是小娘子呢!房家就沒兒子了嗎!”蒼凜之慌忙拽起被子將自己光禿禿的身子蓋住,把頭悶到了枕頭裏。

“有啊!房家就我一個女兒!可是,不是你剛剛不讓四弟給你換藥麼?娘這才叫我來的!”

蒼凜之猛地想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就算知道了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但這小娘子的名節實在是被他給毀了!且!且……他這也是第一次被個小娘子“摸屁股”啊!他越想,越難為情,臉憋成了豬肝色……憋了許久,才悶聲問道:

“那……那……那……若你不嫌棄,待你滿十五,我來娶你可好?”

遺玉聽罷一怔,覺著這郎君倒是有趣,自己也不討厭,倒是坦蕩蕩答道:

“好呀,要是娘同意,我也同意。”

杜冉琴在窗外看到這兒,實在憋不出了,笑得縮成一團,蹲在牆角大喘粗氣。蒼仲離看到這兒,反倒急忙跟著蹲下,一本正經問道:

“說真的,我看你家三娘不錯,嫁到我碧落山莊也不吃虧的。你答不答應?”

杜冉琴笑得都迸出了淚珠,一邊搖頭一邊道:

“我不能自己下決定呀,這事兒還得問他阿父。主要是,到時候遺玉答不答應。”

“你家三娘答應了!”

唉?

杜冉琴一愣,隨之笑道:

“嗯,那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定吧。”

等著蒼凜之和房喬的傷養好時,已經過去了四五天,這秋祭之日也到了。此番祭祀,主要祭五神和求五穀豐登,朝中動用的祭祀祭物、相關人馬都是曆年之最。此番秋祭主管之人正是黃門侍郎褚遂良,而命婦這邊則是由杜冉琴掌控。

秋祭除去慣有的禮製、唱郊廟歌辭以外,今年還增設了個新把式。

太宗李世民授意黃門侍郎將群臣按官階分類,按姓氏尊卑排位,各官家夫人祭祀中暫回本家。本家族中一位一品高官要上交祭物一萬兩黃金,一位一品夫人要上交一萬匹素絹;一位二品高官要上交祭物黃金五千兩,二品夫人素絹五千匹,累次遞減至五品高官上交祭物黃金千兩,其妻室上交素絹五百匹。

秋祭持續三日,在第三日,各族若無法交上祭物,便以抗旨之罪依情論罰。

祭台之下,各官家聞此皆麵麵相覷。但觀那紫衣金釵的眾官家夫人,過半之人麵露懼色。今日藏身暗處,蒙麵赴會的長孫玲瑢聽此不由冷笑一聲,帶獨孤家數百位官家之妻回了獨孤家祖宅。

照李世民這算法,獨孤家要在三日之內上交素絹十五萬匹,黃金八萬兩。

黃金易得,然這“素絹”,一匹要織三年,全長安城,一下子也拿不出這十五萬匹素絹!更何況,從上月開始,杜家商號就將素絹悉數壟斷,現在市麵上,乃是“一絹難求”,枉論這十五萬匹!

獨孤家祖宅頓時淪為一座“哭宅”,女人家此起彼伏的嗚咽聲淹沒了手下四處奔走的忙亂腳步。前堂中,獨孤家六位一品夫人共聚一室,各個神色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皇上突然下了這種命令?鬧得宇文家竟突然與我說‘和離’一事!”獨孤蛩怒急猛拍這花梨木雕的幾案,起身逼問暫坐在族長之位上的長孫玲瑢。

還有些長輩,如大相公裴寂之妻,獨孤莞珺,已雙鬢斑白,年過耄耋,拄著拐,指著長孫玲瑢,怒喝:

“你這敗家子!都是你!都是你得罪了那杜冉琴,與她爭奪這族長之位,才落的我獨孤家有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