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其中關節,還是廷益先生年輕膽大,首先開口試探道:“還請田官長先提點提點?”
那略微上揚的語調裏,夾雜著幾分迫不及待的味道:“但凡有我們哥仨能使上勁的地方,定不推辭。”
田困知倒也不急著開口,而是目光掃向了幾人身後的一眾仆從,還有便是落到了低眉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落蘇身上。
對田困知的意思心知肚明,所謂法不傳外道便是如此,徐菊齋一揮手,無關的仆人們便都退了下去,隻留下貼身的跟班和落蘇。
眼見田困知還是隻喝茶不開口,徐菊齋淡笑解釋道:“田官長放心,今晚在這屋裏的話,片語不外泄,隻字不外傳。在長沙城中做生意自有長沙城中的規矩。誰敢壞了規矩,躲不過長沙九門之外,湘江河裏祭那龍王爺。”
為了印證徐菊齋所言不虛,他身後的管家無聲抬了抬手,院落內頓時冒出了幾個不知藏在哪的彪形大漢,一個個手裏均持著長短不一的短棍,貼門口站著的兩個,手裏更是握著黑黝黝的手槍。
“君不密則失其臣,臣不密則失其身。菊齋先生好規矩。”田困知指了指院中一人,轉過頭衝著徐菊齋豎起大拇指誇道:“就連湘潭七步連針棍的巫家人都請過來了,菊齋先生,這個!”
看著田困知豎起的大拇指,徐菊齋口中是謙遜無比,臉上笑容卻盛的很:“不敢不敢。長沙城中魚龍紛雜,家中生意事關生計,難免會有人眼紅,恰好我又與巫家有舊,便請了他們族中子弟過來幫襯一二。”
這話一出,既交代了他請巫家的原因,也同時不落痕跡捧了下巫家那位來此的高手。話裏非但沒有將那位當一個護院看待,反而還多了幾分尊敬之意,自然是讓站得離門口近些的那人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自得模樣。
沒有再理會院外的光景,田困知收回目光轉向了錢廷益:“知道廷益先生在長沙城中做的是救人活命的生意,在下想先從廷益先生這裏取兩箱藥。”
微微一怔,錢廷益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對田困知勸道:“田官長,即使是探路生意,這兩箱藥也太小氣了些。我家字號雖說比不得北京同仁堂,也比不了九芝堂,但牛黃,川貝總歸是略有些存貨。哪怕是如今國府統銷的雲南白藥,想想辦法也能籌措一二。您這……”
這話說得有些過於直白了,不過這還是看在田困知是中央來的份上,不然要是依著他的爆脾氣,隻怕早就指著對方鼻子開罵對方小瞧自己了。
一旁的茶老卻是沉默片刻,才捏著胡子緩緩搖了搖頭看向錢延益提醒道:“廷益老弟,我們做生意,出貨講究的是薄利多銷,田官長若隻要兩箱藥,怕不是尋常藥物啊。”
得了茶老這一句提點,錢廷益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皺起眉頭斟酌著問道:“田官長,您說的這兩箱藥莫非是……”
越想越覺得田困知指的是那種藥,他的臉色不由再變。
旁邊坐著的徐菊齋也看到錢廷益愈發為難的表情,總歸是此間做主人的,不好讓客人太過為難,便對田困知開口似問實是在小心勸誡:“倒是聽說有一種藥,向來是有市無價,尤善治療紅傷。就連我家也重金求了些備著,以防不測。”
“田官長講的,莫不就是這……磺胺?”
注1:舊時長沙城中的商業交易隱語,朵子代指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