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在座三人的不滿,田困知神色不變,手指輕輕從桌麵上摳起那枚光洋,把它翻了個麵,用這響亮的碰撞聲提醒眾人:“還是剛才那句話,錢在誰手裏,它都‘隻是’一塊光洋。”
三人盡管還想撈著這借口再提上幾分價,但想想田困知剛才開出的高價和他的身份,以及背後站著的不明靠山,還是咬牙點頭應了下來。
見三人點頭,田困知這才繼續開口問道:“人已經到了門外,現在見見?”
這話一出便是圖窮匕見之局了——三人想不見也不可能,畢竟前一刻還點頭答應,此時便搖頭推說不便,那不但把剛還能拉進自己陣營的田困知得罪了個死,且即將入袋的銀錢也莫要再提了。徐菊齋想到此處,緩緩點了點頭率先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見見。現在認個臉熟,以後行事也方便一些。
得了主家示意,站在花廳門口的管家方才回身命人把早已候在門外的客人迎進來。
把守在門邊的兩名持槍壯漢,自然也壓低槍口朝後退了兩步寥作迎客。
伴隨著淺淺腳步聲傳來,一名身穿中山裝的青年,笑容可掬地走到了花廳門外。緊隨在那名一青年身後的,是四五名挑著擔子走起路來那咯吱作響的腳夫。隻不過這些腳夫到底是些粗人,不曾學過規矩,竟然就這樣一窩蜂地湧進了花廳前的院子裏。
淡淡看向臉色頗有幾分不滿的徐菊齋,同樣見到了那群腳夫的田困知臉上神色卻也是絲毫未變,反倒是笑著開口解圍道:“初次登門,總歸是不好空手。田某備了些許薄禮,還望諸位笑納?”
話音剛落,幾名已經走進院內的原本還亂糟糟左顧右盼得腳夫身形一滯,齊刷刷將頗有幾分沉重的擔子頓在了地上,更是同時拉開胸前半敞的衣襟,頓時露出了綁在肚腹間的幾枚烏油油的手榴彈!
意外驟生,饒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管家這時也忍不住張嘴想要驚叫,可是走在最前麵那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已經從腰間摸出一支南部式手槍,搶前一步與管家麵貼麵站著,槍口更是自下而上用力頂到了管家下鄂處,口中低喝一聲:“出聲就是個死!”
不止是院內那些看似孔武有力的護院們臉上全是驚懼表情不敢輕動,門前那兩名持槍的哼哈二將卻也是攥著槍把子隻敢看不敢動手,因為借著花廳射出來的光,他們早已看清這幾枚開了蓋的手榴彈的弦已給細麻繩串起,從袖子通到掌心,眼見著就是千鈞一發隻要腳夫稍有動作便可把弦一股腦拽下來。
而那幾枚手榴彈若是同時炸了,花廳中人如何暫且不論,起碼花廳外的小院中是再難見活人了!
那四分五裂的慘狀,這些天他們可沒少見!
就在眾人一愣神的功夫,又有十幾條手持南部式手槍,身形健碩的精悍漢子衝了進來,雖說都是默不作聲,可竟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眨眼功夫便分開占據了院落內的緊要之處。
待到徐菊齋從短暫的驚懼之中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身家性命已落入別人手中,不由轉過頭看向田困知,驚恐的目光之中還蘊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怒意,沉聲問道:“田官長,這是個什麼章程?便是買賣不成還有仁義在!若是官長覺得剛才的價錢不合適,我們再談便是,又何必來這牛不喝水強按頭的一出武戲?”
臉色陰晴不定的錢廷益,也是衝著田困知緩緩抱拳跟著開口:“田官長,我們在外做生意,雖然是將本逐利,但也講究一個和氣生財。正所謂開口的漫天要價,官長若是不滿大可坐地還錢。剛才若有得罪,還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