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冷箭(1 / 2)

信箋紙團輕飄飄的,砸到林王妃身上,她卻如遭雷擊,身子轟隆一聲就癱軟在地。。。申時雲見母親著實無用,忙接過話來,“陛下息怒。臣女與母親也是著實駭怕,外祖母的信箋是從臨江料理完父親的喪事後回來才見到的,我們在家越想越疑,越想越怕,誰都沒有敢去告訴,母親甚至要燒掉這箋子,陛下啊,臣女等,著實是怕了……”

女皇又怒道,“你也敢在朕麵前說話!”

申時雲忙趴在地上,以額觸地。

林王妃伏到她背上,又恐又驚,也不敢大聲,抽抽噎噎得又哭出來。

虞盛光不知道信箋裏究竟寫了什麼,無論怎樣,能讓女皇這樣發火的,必是大事,或許還和楚國夫人的死或者後麵的寧宜殿縱火案有關。

上前扶住女皇的手臂,“母親息怒,”令林王妃母女道,“娘娘先回去吧。”

林王妃不甘心,總覺得這事情沒落定,還期期艾艾的,申時雲卻捏了她掌心一下,二人起身行禮退下。

不得不說,申時雲很會說話,她一個“怕”字,點中了霍昭心中的憂懼。

一把好刀最可貴的品質就在於快、聽話。

但是再快的刀,如果太過大膽,甚至生出了他自己的意誌,鋒利便成了讓主人疑懼的東西——

她側首看向身旁的虞盛光,低聲道,“她們說是霍煌殺死了穆穆。”

虞盛光身子一頓。

女皇看向她,“他當天晚上到底在哪兒?朕再問你一遍,是一整晚都在你宮裏嗎?”

虞盛光沒有做聲。

女皇冷笑,“你不是恨他嗎,現下二郎也回來了,你很可以說實話。”

“這和申時軼回不回來沒有關係,”虞盛光抬起頭,清明的眼睛看向女帝,“兒臣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罷。”沉默了半晌,女皇低聲道。

“之所以凶案頻發,皆是宗廟懸疑、沒有及時冊立太子之故,人心浮動,心思不明,許多本不該生出的心思,這時候也生出了,兩姓相爭,必有勝負。母親,趁一切還來得及,難道非要把事情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嗎?”

女皇冷笑,“聽你的意思,這都是朕的錯了。”為了保證自己在世時的皇位穩固,不惜用抬高霍家壓製申氏皇族,並且在繼承人上搖擺不定,這確是霍昭為一己之私人為製造出的朝堂亂局。

轉向虞盛光道,“你知不知道,但凡朕露出一點弱像,那幫臣子們馬上就會逼朕退位,還政於我的兒子。”

虞盛光輕輕道,“恕兒臣直言,您總要有把權柄交出來的那一天的。何不交的好看一些呢,史書上都會記載下來。”

此時此刻,也唯有她,可以在女皇跟前說這些話了。

又再道,“濟寧侯本是我朝百年難遇的良將,這樣的人,非要放到皇宮裏來嗎?”

女皇看了她一眼,“紙上談兵——你說的道理都對,現在,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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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明堂祭天,女皇改原先之初衷,讓寧王申重代替霍煌,行使主祭司之權職。朝廷上,因鄭王一家被燒慘死一案帶來的激憤和鬱燥,一下子因為這件事,就像是悶熱的天來了一場及時的快雨,被緩解和平複了。

有些人開始往寧王府串門兒,以往門口羅雀的王府門前,現在也有幾分王府的氣象了。

寧王害怕,世子申時庭最怕應付這些,事情全甩給了申時軼。

申時軼知女帝剛強,此時萬不能露頭,便仍請大哥申時庭出來,每每有人來訪,便由申時庭領著搞一場賞樂大會,晉人愛樂,但申時庭搞的卻全是周禮古樂,至典至雅,吱吱楞楞的,非一般人等得欣賞也。那申時庭偏是個樂癡,旁的都一向隨和,偏偏在此事上執著,隻要來參加賞樂宴會,就絕不準人提前離席。幾次下來,到寧王家聽音樂竟成了洛陽城權貴們紛紛搖頭、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如此雅拒,連時已冊封為臨江王的申牧聽到時都不禁撫掌而笑。

“二郎好生促狹。”

賀思亦笑著點頭,“也隻有他這樣的少年人,方想的出這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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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洛陽,溫暖而明亮。

女皇染上嗽疾,到宮內的一處山堂休養。

對天師彌安的寵愛更盛,幾乎讓他常居在昭陽宮內,彌安又帶來三五個小法師,時常給女皇講經頌道,安神養息。

這一日虞盛光領著侍女在園中行走,迎麵遇到大監劉永。

劉永給她請安,笑眯眯道,“殿下剛從陛下那出來嗎?因著陛下的病,您的公主府建好了都不能去住,實在是孝心可嘉——聽說那宅子就在興隆坊上,離寧王府很近。”

虞盛光一笑,接受了他的打趣,“九爺這是去母皇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