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見孫觀海放棄掙紮,看著孫觀海慘白的臉、緊咬的牙,心中不禁一歎。他自然知道孫觀海考核失利,也知道葛老道給了他一個丙等,害得他不能進點蒼劍門。他看著孫觀海從一個七歲的小娃長大,對孫觀海自然有感情。
老道一歎,低聲道:“觀海,我會讓穆山長給你一個痛快,免受道門裁決宗虐殺。”
正當老道說完這話之時,他忽然見到孫觀海原本絕望的雙眸竟是一點點亮了起來,睜得越來越大,射出動人的神采。
那神采,老道隻在聖女眼中看到過。
老道順著孫觀海的目光看過去,眼神一凝,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
他認識那個正走來的人,司徒浩風,四年前來到鬱南劍山,四年裏都在鬱南峰上,未曾下山一次。他不知道司徒浩風到底是誰,初聽時隻覺得很熟悉,但是看到農家青年模樣的司徒浩風,怎麼也不能和那個秦國第一世家司徒家長公子聯係起來。當時他心頭雖疑惑,但也沒讓穆直拒絕對方留下來。
一晃就是四年,除了時而見到孫觀海提酒送到鬱南峰頂,老道不知道任何關於對方的信息,快要將他遺忘,但此刻司徒浩風卻來了。
孫觀海看到司徒先生來了。
司徒先生身上還是那件洗得發白的青衫,背上負著一口血玉為柄的長劍,腳踩一雙農家千層底黑布鞋,就這麼走來了。
司徒先生似乎走得很慢,隨心所欲。但又極快,因為他身後就是初生的朝陽,那金黃色的陽光始終落在他的身後!
司徒先生比朝陽更快!
遠遠地,孫孫觀海看到司徒先生臉上露著笑意,瞬間,孫觀海隻覺料峭的春寒沒有了,而是和煦的春風。
司徒先生前一刻還在遠處,但眨眼間就到了光幕前,然後他遙遙地伸出一指。
司徒浩風的指尖並沒有閃起晃眼的劍氣,什麼也沒有。
但那層孫觀海怎麼也擊不破的光幕卻瞬間洞開,然後像烈日下的殘雪般飛快地消散。
從心所欲而無距!老道想到這句話。
司徒浩風看著還木楞的孫觀海,再度一笑,“小子,有膽!”
老道臉上沒有驚怒,隻有震驚。能這般輕而易舉破開道門神術的人,必是先天之上的通古境修士!
司徒浩風轉頭看向老道,很輕蔑地說道:“道士都該死!”當他看到老道臉上的驚慌神色,卻又一笑道:“我不殺你。”
說完之後猛地伸出右手,地上的黑玄劍便被他握在手中。老道看到,原本羞怒發紅的臉色瞬間嚇得慘白,以為司徒浩風要殺他。
司徒浩風沒關心老道的驚慌,將黑玄劍遞給孫觀海後問道:“今後有什麼打算?”
孫觀海接過黑玄劍,愣愣的看著手中的長劍,抬首茫然地看著司徒先生。現在他殺了葛老道,今後走遍天下都會受到通緝。不僅是道門,各國官府劍門隻要認出他,都會追殺他。
這廣闊的天下已無他的容身之地!孫觀海自然茫然。
司徒浩風有些失望地搖頭,無奈道:“且跟我走一趟,幫我做點事,我給你一個歸宿。”
老道捏著黃符,看著孫觀海隨著司徒浩風沿著石徑下了山,沒入山林之中,最後不見蹤影。
從孫觀海殺人到司徒浩風帶走孫孫觀海堪堪一刻鍾,不過是一晃而過。先前穆青菡見孫觀海持劍跑進夜色中,回過神來的她立刻往穆直的住處奔去,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孫觀海,隻有找父親。
當穆直帶著穆青菡來到葛老道的小樓前,除了看到門廊上呆立的老道士,隻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穆直二人大驚失色,穆直連忙問老道,“張道長,發生了什麼事?”其實聞到那濃烈的血腥氣,穆直早已猜到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