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無表情地坐在沙發的對麵,漫不經心地往盛祁琛身下的女人掃了一眼,隨即抖地眯起眼眸。
我不奇怪盛祁琛在溫婉走後,燈紅酒綠、明星嫩模、佳麗三千,我詫異的是這次和盛祁琛發生關係的竟然是溫婉同父異母的妹妹,溫寧。
也不對。
他們還沒有發生關係,隻是盛祁琛壓在溫寧身上的姿勢,估計若不是我來了,他們就在沙發上滾起來了。
盛祁琛起身,抬起手指一撣袖口,對溫寧吐出一個字,“滾。”
不溫不火的,似乎我很少看到盛祁琛激烈的一麵。
他不像我,我因從小經曆過家暴,導致我的性子比較極端,而盛祁琛在我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是最理性的一個。
記得我們幾人分王氏的股份時,顧景年說盛祁琛是瘋子,勸我像盛祁琛學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雖然沒有試過,但我想我做不到。
至少我無法再失去最愛的女人後,依舊可以夜夜笙歌。
比起生理上的放縱,我更害怕高潮來臨之後,內心無比的空虛和荒涼。
我問過盛祁琛。
他回答我說他沒有心,自然感覺不到所謂的空虛。
溫寧紅著眼睛走後,我轉過臉看著衣衫整齊的盛祁琛,我說:“你沒救了。”
盛祁琛起身去吧台那裏拿了紅酒回來,靠在沙發上翹著腿,“我不是要聽你說教的,我想你也不是來找我敘舊的。”
我笑了下,接過盛祁琛遞過來的杯子。
那晚我應該是喝醉了。【實際上我很久沒有醉過了。】
我踉踉蹌蹌地躺回床上時,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麵,突然又按著床頭櫃起身,開了房間裏的電腦。
我給白傾念發了一封郵件,具體內容我第二天醒來就不記得了,但重點是我在最後說:“林音,我想我不會再愛你了。從20歲,到如今我36歲,16年了,正如蔚闌珊所說的,我不應該再這樣困著自己,我覺得我再這樣下去,我會死。”
我頭暈地厲害,用掌心蓋住臉,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從眼中淌出來,洶湧不絕。
盛祁琛大概一直在我房間裏,他在我身後問:“放下了?教教我方法怎麼樣?我很想溫婉……”
我似乎也聽到了盛祁琛流淚的聲音,但又覺得自己一定喝醉了。
他這種冷血的男人,上一秒還在別的女人身上,還說自己沒有心,此刻會為了一個早已離開多年的女人傷心傷肺嗎?
比我還悲哀的男人。
醒來的時候,顧相思坐在床頭。
她看見我睜開眼睛,激動地爬了過來,“池爸爸你醒了?”
我覺得她的語氣好像是我差點死了,又好不容易活過來一樣。
我擰了下眉,抬起手想摸顧相思的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紮著針頭。
我震驚地盯著透明的液體,許久後騰地坐起身,我問顧相思:“我在哪裏?”
顧相思往後退了退,小聲說:“醫院。”
醫院!!!
我更被這兩個字嚇到,拔掉針頭,下床穿了鞋子就要出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林延城和顧景年就進來了,而且他們身後還跟著我的母親。
我母親看到我後,走過來抱住我,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泣不成聲,“阿轍,兒子……”
我覺得眼前一陣黑,一陣黑的,似乎又看到林延城把單子甩到茶幾上,被顧相思拿過去看,一字一字地念出聲。
到了最後的診斷結果時,聲音裏突然帶了哭腔,“肺……肺……”
我覺得這孩子懂得太多了,但所幸顧相思被顧景年捂住了嘴。
我又回到了家,隻是這次母親搬了過來,家裏多了傭人。
我母親嚴令我不許再去上班。
我也覺得累,沒有抗拒,每天最多的時間,就是被母親拉著到院子裏,坐在冬日的陽光下,翻著這些年我的所有照片。
到了最後,母親眼中的淚珠子一顆一顆地砸在照片上,又很快別開臉,掩飾過去。
我半夜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咳聲總是能引來母親。
她強行掰開我的手,在我的掌心裏的看到大片的鮮血。
她再抱住我,失聲痛哭。
春節那天,走了半年的蔚闌珊突然回來了。
我開門後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本來想對她說一句恭喜,她突然撲到我懷裏。
我很想抱抱她,又怕碰到她肚子裏的孩子,隻能伸出修長的手臂擁住她的肩。
她說:“池北轍,我回來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現在我告訴你,你把我當成替身也好,不愛我也罷,我都會陪你一輩子。”
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