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著下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才停,化開雲層的天,出現了久違的太陽。白晃晃的光線照下來,有點炫目,卻沒有多少溫度。陣陣飽含深冬氣息的風刮來,逼著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郝振南是在那天早上趕回到豫京,不過先他一步到郝府的,是陽駱承下聘的隊伍。
下聘的隊伍排場很大,浩浩蕩蕩,非常的隆重,比當初歸羽國皇帝元君徽冊封皇後時,有過之無不及。鞭炮陣陣,鼓樂從皇宮一直奏樂到郝府的大門口,搞得皇城的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惹來成片的圍觀。
聘禮裝了整整六大箱子,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應有盡有,很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的珠寶首飾,完全可用窮奢極侈四個字來形容。如此看來,陽駱承對她郝京妍還真是不薄,雖然用的不是自己的東西,而是元君徽在位時留下的物品。
無奈的冷笑,把別人的東西為自己所用,這本來就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然而,這場至少在當時,不被世人所認可的婚姻,勢必將引來前仆後繼的是是非非。
首先,混亂的是郝府。以一個婦女為首的七八個人,氣勢洶洶的從郝府裏走出,把下聘的隊伍擋在了郝家的大門口。婦人身子有些虛弱,由丫鬟攙扶著。大約三十多歲,麵容上除了袒露的少許病態,風姿依舊可辨,想當年,也是個風華的美人。她,便是郝京妍的母親,先帝的妹妹元楚嬅。
“誰也不許踏進郝家大門一步。”元楚嬅看了遍下聘的隊伍,大紅的顏色很是耀眼,她神色裏有怒氣,大聲說道。
而郝京妍和方士均,則是緊跟在其後,一同站在了郝府大門的外側。
先來說說元楚嬅和郝京妍母女二人,同樣都有著出眾的五官,但細看之下,其實郝京妍和元楚嬅的長相並不太相似。臉型、眼睛、鼻子、嘴巴,輪廓上都有所差異。都說女兒像父親,別人說她長得更像郝振南一點。真的像嗎?郝京妍並不那麼覺得。
但倘若,不像自己的母親,又不像自己的父親,那她會像誰?郝京妍偶爾的胡思亂想,總是在沒有任何結果的情況下結束。
那一戰之後,陽駱承沒有再添加其他的殺戮,還對豫京的百姓進行了安撫,同時下詔,從今往後,每年的賦稅減免一半。郝京妍明白,陽駱承這是在收買人心,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平時不起眼的力量,一旦聚起來,便有可能撼動天地。
隻不過,對於老百姓來說,誰做皇帝應該沒多大的區別。元君徽在位時,因為貪圖於自己的享樂,全然不體恤子民艱困的生活,不斷地提稅,百姓中多有怨言,隻是敢怒不敢言。或許在某些人心中,還高興換了個皇帝。
宮裏麵的情況,除了作為人質的妃嬪和小主們被軟禁,沒了往昔錦衣玉食的生活,其他威脅不大的宮人,一切照舊。不少宮人因撿回了一條命,感恩戴德,心一下子就轉向了陽駱承。
而在整件事件裏,最關鍵的人物,原歸羽國皇帝元君徽,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郝京妍那日沒問陽駱承,她不是忘記了,是不敢問。她怕要是元君徽還生還著,她的一句話,可能會截斷他的活路。事後,她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宮裏宮外都找了很多遍,迄今為止,仍沒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