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一起典型的自殺案件,我們法醫和刑警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繼續參與,我和師傅就開車倆開了現場,準備繼續回局裏處理近期的信訪案件,開著車經過一個橋洞的時候,我瞥見了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衣衫襤褸的孩子,他在本應該坐在學校裏麵高高興興上學的年紀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四處為家,挨餓受凍,他們根本不願意去那些救助所,因為那裏對他們來說就是監獄。
師傅一路默默不語,皺眉思索,前方路口一個紅燈,停下車,我看了一眼師傅的側臉,然後頂著後視鏡看著橋洞的方向說:“師傅,想什麼呢,今天一天心事重重的。”我又想起來以前每次出現場回來師傅總會給我總結一些當日出現場的經驗什麼的,今天卻什麼都沒說,眉頭緊蹙著假寐。
師傅吸了吸鼻子,然後看著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小東,我感覺咱們上次勘驗劉嬌嬌屍體的時候出岔子了,我準備向局裏申請重新驗屍。”
對於一個從業二十多年,斷案無數的英模級別的法醫,親自推翻自己的屍檢結果就像是一個建築師親自爆破自己苦心設計的大廈一般,我不知師傅內心是下了多大的勇氣,也許他心裏想的不是這件事會在法醫界或者是我中天市的公安係統引起多大的反響,也不是推翻自己論證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名譽損失,而是在想真相,對於他來說,破案緝凶遠比自己那些無所謂的名譽來得重要的多。
回到局裏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加上今天還出了一個不遠不近的現場,我早已吃不消了,從我的衣櫥裏拿出兩桶大骨麵拿開水泡上,然後端過一碗給師傅:“噥,師傅,這算是我請你吃晚飯咯。”由於工作性質原因,熬夜對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所以我在自己的衣櫥裏麵常備了幾桶泡沫以備不時之需。
我一邊吃著泡麵一邊看著出現場時照的照片,我正盯著照片上屍體頸部的照片發呆,忽然想起劉嬌嬌屍檢時一個被我和師傅同時忽略的關鍵點!
我決定和師傅申請再次驗屍。由於案件還未偵破,張強的家人也比較配合,因此屍體還一直處於冷凍狀態,這恰恰幫助了我們的再次勘查,由於種種原因,屍體上一些細微的損傷在首次屍檢的時候會不易找見,而在冰凍後會很輕易的找到痕跡。而在拉開裹屍袋拉鏈的一瞬間,我和師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死者劉嬌嬌的同一個部位--頸部。
這次我們在死者的頸部上發現了一個比較淺的約束傷,確切的說是一處死者生前被人扼住喉嚨而造成的皮下出血。
我正在仔細端詳這處傷痕,師傅卻用胳膊肘搗了我一下,師傅思考的時候不願意說話,往往就用這種淺顯易懂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他的發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發現了死者腰腹部的兩側也有著淺淺的傷痕,這更加確定了我和師傅的分析判斷。
我做好記錄便拿起相機對兩處新發現進行取證拍照。師傅摘下手套:“看來咱們一開始的失誤判斷確實影響了專案組的偵查方向,這是典型的凶手騎坐於死者身上扼住死者頸部造成的傷痕,可惜了,第一次屍檢咱們都沒有發現。”
“嗯,而且我有一個設想,應該是死者身材瘦小,僅比受害者大一點或者勢均力敵,這樣才會導致這樣的約束傷。很有可能是凶手先欺騙或者逼迫受害人服下了大量安眠藥之後在準備將死者投入江中的過程中死者出現了清醒的現象,而凶手為了保證自己的計劃順利實施便騎在死者身上掐住死者脖子,死者正巧因為服用了安眠藥呼吸抑製,所以造成了短暫的窒息以及意識喪失。當死者被投入水中之後,出於本能反應又吞咽了一些溺液。”我接過話來,眯了眯眼。
“因此,我們現在可以將凶手的範圍圈定到婦女,未成年以及羸弱的男性。”我得出我的推論,師傅點了點頭給我補充道:“同時,凶手還具有交通工具,這樣才能完成轉移劉嬌嬌並投江的計劃。”
由於之前已經有過一次失誤了,因此這一次的屍檢我們進行的格外仔細,在檢查到死者的手部時,一個細節吸引了我的目光--死者左手食指與中指的指甲縫中藏有一些黑色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