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有趣,這學期無論期中還是期末考試,都是詩雪英語得了“100分”,排年級第一,杏雨得了“99分”,排年級第二;數學呢,則是杏雨“100分”,詩雪“99分”,也是分獲得年級的第一和第二。他們都得到了“連指導員”的表揚,試卷也讓“指導員”派人貼到了延中大門堂的壁欄裏。這個“連指導員”雖然強調要“先紅”,但他畢竟是個苦出身的工人,又是自學成才而成了廠裏的優秀技術員的,所以他懂得知識的重要,骨子裏還是非常重視“專”的。他很關心同學們的學習,杏雨和同學們也都很尊敬他,以至多少年之後都不能忘卻。“指導員”似乎很欣賞杏雨,不僅提他做了“副排長”,還親自參加了他們“排”的“排會”,提名通過讓杏雨評上了“三好生”呢!這讓杏雨高興了好幾天,詩雪也來祝賀他,要不是怕人發現,他們差一點就要擁抱起來!
杏雨帶著這樣的喜悅與喜訊回家過暑假。成儒和“二英”自然也都為孩子的成長,為孩子取得的成績與榮譽而興奮不已。隻是巧耕夫婦與蘭娣更擔心了,他們到成儒家來了幾次,還說要給杏雨買鋼絲車(自行車)和收音機什麼的,卻都被杏雨禮貌地拒絕了。杏雨真的長大了,他在這方麵也漸漸懂了,並明白了一切,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與打算。現在他隻想快快結束暑假生活,盡早返回學校。
終於又開學了,杏雨真的早早就趕到了學校,到了學校他像出籠的鳥兒一樣,加上這次“土機布”衣服已換成了“的確涼”襯衫,便越發使他顯得神氣而活力四射,且富有魅力。不知為什麼,此時他非常想見到詩雪,是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是那種望穿秋水的心情。須知他們分別已是近兩個月了呀!他站在校園的一棵銀杏樹下,忽然一件女式白襯衫從他眼前飄過,兩條短辮在襯衫的後領下擺動著。啊!詩雪?是詩雪!他不由地大聲喊道:
“詩雪!周—詩—雪—!”
詩雪停住了腳步,向他走來!她來到了杏雨的麵前,輕輕地說了一句:
“杏雨——你好!”
一個“好”字才住了口,兩顆淚珠已滾落到了她的腮上。杏雨忙掏出手帕上去,關切地問:
“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嗎?不會有人欺負你吧?”
“你,你欺負了!”詩雪破涕為笑,便拉起了杏雨的手走向了綠島的小樹林裏……
這天的晚上,杏雨怎麼也無法入睡,他的腦海裏老是浮現著兩人在小樹林裏纏綿的一幕——
“杏雨,都說我們中國人起名很有講究的,你叫杏雨有講究嗎?”
“在農村還真沒什麼講究的,有叫狗兒的,也有叫八斤的,我小名就叫罐兒!”
“罐兒,真好笑!”
“不過說講究呢,倒也不是絕對沒有,總要有點來曆吧!比如叫狗兒,就是當狗當貓養,壽命反而長;比如叫八斤,就是生下來就稱了八斤,比如我叫罐兒……”杏雨講述了小名叫罐兒的來曆,詩雪則聽得津津有味。
“真有意思,咋一聽多俗啊,再一聽來曆可不凡呢!那為什麼後來又取了個高雅的大名叫杏雨呢?”詩雪兩目含情地盯著杏雨的臉繼續問道。
杏雨也含情脈脈地盯著詩雪,突然他拉過她的手,狡黠地說:
“完全是牽強附會,你真要問嗎?”
“當然!”詩雪有點忘情,沒有抽出她的手。
“我的名字呀,與你有關!”
“你胡說!”
“你聽著就是了。‘客子光陰詩卷裏,杏花消息雨聲中。’這是宋朝陳與義的詩句吧?你看杏雨是為詩而來的呢!你的名字,如果我說得不錯正是來自於宋朝盧梅坡的詩句‘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你說是不是呀?隻是你的名字裏並不隱含‘杏’的,我很可能是‘空作對雪吟,勤勤謝知己’了。”杏雨說著,眼含熱淚。
“你,你……”詩雪又羞又驚,不知說什麼才好,竟然無語,唯有淚千行,而一頭靠在了杏雨的肩上。
……
不知何時,杏雨入了睡,睡夢中,他忽然有了一種“一瀉千裏”的舒服與爽快。醒來時,他一摸褲襠,竟是濕漉漉的一片,他知道了那是什麼,他明白了這是為什麼。他感到臉臊心慌,頓覺難為情起來。
第二天的課間操,他請了假沒有去上,而是一個人偷偷溜進了宿舍,把換下的短褲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