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天劫 第四章 謀者無心,玄珠陰牝(1 / 3)

這頓酒吃到了頭,最後以姚無義大醉收場,訂下明日正午比劍奪珠的約定,三家各懷心思,席散回房。劫家父子轉到劫震的書齋裏,商議明日大比之事。

四人甫一坐定,劫震還未開口,劫軍便急急按劍起身,赤眉陡軒:“父親!明日之戰,請準許孩兒代表照日山莊。孩兒定不辱命,為父親取下陰牝珠!”劫震沉吟不語,半晌才省起劫軍還等著回話,揮手命他坐下:“我有主張。”轉向劫真:

“真兒,這事你怎麼看?”

劫真思索片刻,起身道:“依孩兒之見,道初陽夫婦造詣尚淺,不足為慮;常在風雖然名列“天都七子”,但卻敬陪末座,江湖聲名不顯,料想也無甚本領。商九輕成名近十年,終歸是女流,況且托蔭於祖上商家堡的威名,未必有真才實學。以上諸人,我料皆非是二哥的敵手。”劫軍與三弟素來不睦,難得聽他直言讚許,冷冷哼了一聲,卻隱有得色。

“不過,”劫軍麵色微變,卻聽劫真繼續說:“玄皇親點的女軍師文瓊妤來曆成謎,孩兒頗為在意。玄皇宇文瀟瀟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不是好使疑兵的性子,那文瓊妤得他如此看重,必定身負驚人藝業,隻怕不容小覷。再者,將軍籙的法絳春武藝平平,卻一力主戰,顯然有必勝的把握,孩兒認為須小心提防。”

“三弟長年窩在京城裏,把膽色都窩壞了!”劫軍冷哼:

“區區女流,還能強過塞上黃塵、天際蒼鷹麼?這般雞腸小肚,沒的折了劫家的聲威!”

劫軍是從雲陽老家的次房那裏過繼來的,在十四歲那年、以劫家長房次子的身份被送上天城山之前,一直都住在雲陽老宅,是各房當家連手訓練出來的菁英。

劫家長房的人丁單薄,百年間都是一脈單傳,為保香火延續,曆來都有從次房、三房等分家借子的老規矩;隻是長房雖孤,倒也沒真正絕過宗脈,這項螟蛉的傳統漸漸成了一種儀式性的習慣,在劫盛暴斃之前,從來沒人認真想過:有一天會讓過繼來的兒子排上繼承人的候選,而且還是前所未有的第一順位。

從小在西陲長大的劫軍,很看不起生於京城、長於京城的弟弟們,尤其是整天沈醉在金粉紅顏間的老四劫兆;對於花費許多時間研讀詩書、作風文派的劫真,劫軍與其說是討厭痛恨,不如說是潛意識裏的忌憚與自卑。

但劫軍握有一項前所未有的優勢。

因為出身背景的緣故,從沒有任何一位嫡長房的候選繼承人,能在穩坐家主大位之前就受到老家的支持與擁戴。劫家百餘年的傳承史,其實就是一部長房的“京派”

與西陲各房的“庶派”間的明爭暗鬥。而備受老天眷顧,人丁單薄卻總能取得勝利的長房一脈,終於第十九代的嫡長子劫盛暴斃之後,首度失去連勝的氣勢,麵臨空前危機。

劫軍自己非常清楚:他的優勢,正是父親最深最深的忌憚。

如果名列六絕的“神霄雷隱”劫震著眼於家族的團結興複,願意拋棄宗房成見讓劫軍繼位,將促成雲陽劫氏與中京劫氏的空前結合,再創巔峰。如果他不願承擔“長房絕嗣”的身後罵名,則劫真、甚至劫兆,都會是比劫軍更好的選擇。

——當然,除非老頭子得了失心瘋,否則絕不會讓聲名狼籍的敗家子繼位,平白給雲陽那兒一個揭旗反抗的借口。

由始至終,劫軍所認定的對手就是劫真。

名動京城、手腕圓熟,盡學天城山的醫術武功,風采照人的“白陽劍”劫真。

劫震默默聽完,擺手示意他坐下。“你們兄弟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文瓊妤的出現,的確教人摸不清玄皇的意圖,也不能過於輕忽。真兒,你有什麼應對之策?”劫真恭謹欠身,審慎的說:“父親不能出戰,我方便無必勝的把握,唯今之計,可讓棘手的對象先行捉對廝殺,再從中窺破機關。”

“四家可戰三場,每場各推代表,人數不限——就推說將軍籙、照日山莊皆有雙劍合璧的武功,兩人等若一人;道氏夫婦一定不會反對,九幽寒庭來了幾十個人,更加沒有不讚同的理由。第一場先由九幽寒庭出戰將軍籙,看他們彼此各藏什麼花招,第二場可由二哥與我出戰常在風,必能取勝;第三場由兩邊勝方交手,則我等有七成以上的勝機。”

劫軍冷笑:“就算我們贏了,連手欺個天都麼子,傳將出去,二弟不想要臉,我還想體麵做人。”劫真反唇相譏:“戰無必勝,二哥莫要有什麼差池,失珠事小,怕是折了劫家的體麵。”

“你——!”

兩人話裏藏鋒,一旁的劫兆百無聊賴,忍著不敢打哈欠,心想:“爹不是說願意放棄奪珠麼?怎地這會兒都像沒說過這話似的,個個都這麼想要?”卻見劫震猛一揮手:“好啦!都不要爭,此事讓我想上一想。倚多勝少,到底不是正途。”喚來從人扶入歇息。

劫軍跟兩個弟弟不對盤,起身一振披風,大踏步走出偏廳,頭也不回一下。

◇◇◇

劫兆與劫真在廊間分手後,盤算著要偷空溜出府去,前往桐花大院探望嶽盈盈。

才回到院裏,見劫英坐在書桌前,隨手拿起書冊東翻西瞧,衣衫秀發已經悉心整理,任誰也想象不出:這名幹淨清爽、明豔動人的美麗小郡主,不久前才跟親哥哥私會,在客人的繡榻上給肏得死去活來,嬌膩的淫聲浪語不絕於耳。

劫英換了一襲滾銀邊的蔥白斜綾小襖,紈色靴裙,幼細的腕子帶著方才係在踝上的細金煉,頸間仍是那串珍珠項鏈。她抬眸瞥見劫兆,也不起身,嬌靨似笑非笑,貝齒輕咬著薄嫩紅唇,玉指細撫胸口珠串,珠上柔光潤致,劫兆想起那珠滿滿沾了她晶瑩的汁水、在嫩蛤縫裏來回滑動的模樣,不覺心中一蕩。

“小浪蹄子,竟敢在這兒挑逗我!”襠裏硬得發疼,他暗啐一口,又癢又恨。

雖在自己院裏,但裏外全是女使丫鬟;要說危險,還遠遠勝過武瑤姬暫住的錦春院,周圍無一處沒有看事的眼睛,為保秘密,兄妹倆白日間絕不能在彼此的居停內偷情。劫英明知如此,卻很享受哥哥投來的灼熱目光,水汪汪的眼裏春情一片,分外誘人。

劫兆踅至桌邊,將斜插襟內的折扇取出,“喀”的一聲猛置桌頂,壓低聲音:

“好你個小騷貨!乖乖翻起裏裙來,讓哥插幾下。”劫英好整以暇的端茶就口,軟綿綿的嬌軀偎入椅中,乜著杏眼瞟他一眼,笑得又媚又甜,居然滿是釁意:

“來呀!快些來,妹妹癢死了。哥有這個膽子麼?”

劫兆咬牙切齒:“下回落在我手裏,可有你受的!”

劫英咯咯嬌笑:“哎呀!人家怕死了。”夾手奪過折扇一展,嘖嘖有聲:“三哥真是偏心,居然這麼著意給你張羅禮物。”劫兆涎著臉賊笑:“三哥這麼有心,妹子該不會毫無表示罷?”

劫英橫他一眼,尖翹的瓊鼻輕哼,佯嗔薄怒:“好沒良心的哥哥!禮物都收了,這會兒又來欺負人。”劫兆奇道:“幾時給的?該不會是我錯失了罷?”劫英靠著椅背向後一踮,前半截椅腳懸空,兩條纖直的美腿交迭架上書桌,裙擺飄揚之際,依稀見得裙內粉光致致,赤裸的腿股曲線滑嫩動人。

“你說,世上還有……”

她眼波流轉,紅唇如爛嚼櫻桃,一字一字輕輕吐息,卻沒發出聲音:

(比?我?更?好?的?禮?物?麼?)

劫兆讓她饞得口幹舌燥,七竅簡直要噴出淫火來,偏偏什麼都做不得,憋得臉紅脖子粗,隻想隨手抓個丫鬟解解苦,又怕惹妹妹生氣。劫英玩夠了,唰的一聲攏起扇兒來,正色道:“三哥可不比妹妹,你收了他的禮,總得有點表示。要你洗心革麵不可能,好歹寫點什麼回報三哥,也不枉費他的一片苦心。”輕輕巧巧跳下長背椅,踱到書桌另一頭研墨潤筆,平攤白紙,取來彩石紙鎮壓住。

劫兆一愣,心想:“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說變就變。剛才還是個專勾男人魂的小蕩婦,這會兒又成了慧心巧手的女侍讀。”覺得她言之成理,三哥一板一眼慣了,對這種禮尚往來的規矩看得很重,感情雖好,卻不能白拿他的禮物。他整襟端坐、捋袖提筆,無奈胸中無甚墨水,寫幾首歪詩哄女孩子不難,隻怕應付不了文武全才的劫真,半天都下不了筆。

劫英歎了口氣。“讓你多讀些詩書,你總不聽我的。”把折扇攤在他眼前:“照著抄一遍,表示你聽進了三哥的勸,他多半會高興幾天。”劫兆如獲大赦,伸手一拍腦門:“照啊!這個法子倒是不錯,又不怎麼麻煩費事。”蘸飽墨汁,將扇上的八句題抄了一遍。

劫英拈紙一抖,湊近吹幹墨跡,說:“妹妹送佛送到西,給你找人糊裱起來,晚點兒你親手拿給三哥。”劫兆正愁沒借口打發她走,連連點頭:“甚好、甚好,有勞妹子啦。”劫英又歎了口氣,多看他幾眼,拿著墨字走了。

劫兆趕緊換了身輕便舒適的常服,交代好門房,匆匆出了南側小門。

“死丫頭!故意饞我。你不給插,難道哥哥還少插了美屄嫩穴不成?”想起嶽盈盈水滋滋的結實胴體,連忙加緊腳步,不多時便到了桐花大院。花婆子見了他,麵有愧色,支支吾吾半天。

“什麼?姑娘走了?”劫兆又驚又怒:“幾時走的?說了什麼沒有?”

“咱按四爺的吩咐,喂姑娘吃了好些滋陰補品,睡了頓好覺。今早用過早飯,還喚丫頭服侍姑娘沐浴更衣,特別給姑娘挑了幾身上料,誰知嶽姑娘發了頓脾氣,不聲不響走啦!院裏的丫頭去請姑娘用午飯,才發現房裏連個影兒都沒有。”

劫兆氣急敗壞的衝進廂房,見被褥枕頭都迭置妥貼,鋪被抹得齊整,絲毫不見睡過的痕跡,鏡台上空蕩蕩的,連支簪子都沒留下,果然是人去樓空。

“笨丫頭……她便這麼走了?”突然心裏有點惆悵,也不知為什麼。

劫兆是京中有名的采花聖手,禦女無數,隨隨便便弄上床消遣的,都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眼下縈繞心頭的那種空虛失落,絕非一時間無穴可插所致。他推開窗牖,院裏桐蔭深濃,長長的竹竿橫架在兩樹之間,吊著幾件女裝,其中一條白綢細褌長幾近男子的尺碼,褲管卻細窄許多,正是嶽盈盈貼身之物。

“姑娘就為了這個生氣。”花婆子心虛,連忙解釋:“她硬要我弄條褌褲來,京裏的姑娘誰穿那個?我給她備的裙裳她全不要,晾的舊衣又沒幹,姑娘一氣之下就走啦!背囊、刀子全帶走,就留這麼幾件沒來得及晾幹的衣裳。”

劫兆登時醒悟。

嶽盈盈奔波江湖,豈能如官宦千金、民家淑女一般,裙中赤裸下身,又或內裏穿開襠無遮的女褲?若然如此,縱有一身本領也不敢施展,形同廢去武功。偏偏京中仕女不流行褌褲,便是專為騎射設計的胡服,也要請師傅訂做,桐花大院乃是劫兆藏嬌之處,哪來女子武服供她替換?氣得嶽盈盈一走了之。

劫兆想象她怒上眉山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心情輕鬆許多,淫念又起。“那個小丫頭呢?前日來的那個?”花婆子趕緊點頭:“還在、還在!四爺要喚她來麼?”

劫兆笑著說:“我忙了一天,澡都還沒洗。你給我打滿盆熱水,我想洗個舒服的熱水澡。”花婆子一愣,連忙退下準備。

“還有,”劫兆吩咐她:“叫那小丫頭來幫我擦背。”

花婆子會心一笑,露出鑲金的門牙。

◇◇◇

桐花大院的浴房就在嶽盈盈的廂房對麵,推窗正望,共享一院綠樹梧桐。

劫兆舒舒服服坐在圓形的檜木大浴桶裏,褪下的衣物都掛上屏風,桶邊還有一架狹長的架子床、幾張精巧玲瓏的小幾凳,均是上等的酸枝紅木所製。他將溫熱的巾帕覆在額上,雙臂跨在浴桶邊緣,全身放鬆,熱水滿滿浸過了胸口,連日來的酸疲一掃而空。屏風後移來一抹嬌小身影,輕喚:“公……公子爺!”喉音清脆動聽,宛若玉珠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