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要跟著它?”急速的馳行已經讓楚亦然有點暈頭轉向,他艱難地開口,便有劇烈的風灌進他的嘴裏,讓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在講什麼,“它已經在這附近方圓五公裏……或者十公裏,又甚至二十公裏的範圍……足足轉了五六圈了。”
風聲的頻率被專用的通訊耳麥過濾,隻剩下他的聲音化成電波傳了出去,沒過幾秒,另一頭就有回訊而來,“魍鼠屬於群居性的鬼,可能不止有四隻的數量滲透到了現世……它現在兜圈子,更加說明可能有隱蔽的巢穴,要確定擺脫追兵以後才能回去。”
在小光明果刺激魍鼠的時候,葉蘇除了用「手術刀」進行了粗糙的解剖行為,還在其中一隻身上安放了“道刻”,那是一種專門用以定位的靈術,可以隨時讓施術者察覺到一定範圍以內的追蹤物方位。不過這裏的道刻並非他自己施放的術,而是靠著一張無形無色無味……俗稱“三無”「便箋」的小道具,將著被追蹤的魍鼠方位不斷傳送回他的特製手表上。
現在根據地圖顯示,它現正在了前麵大約七公裏的一個樹叢裏,速度已經放緩了下來,正在慢慢地潛入一道巷口,而那裏卻是一個死胡同,它走走停停,似乎在感知著什麼。
葉蘇示意楚亦然停下急速的飛掠,兩人變成小心而緩慢地前行,以免引起劇烈的風流紊亂了本來自然的“氣味”。魍鼠屬於一器門,亞門是嗅知門,據研究發現其可以根據氣味的流動感知到外界的環境,從感知的強弱大約在區間五公裏到七公裏範圍,所以葉蘇一直保持在它後方的十公裏處,並且用靈術鬥篷隔絕了自己和楚亦然五感之中的——氣味。
兩人漸漸地靠近著那隻幾乎完全停下來的魍鼠,但不防它卻突然猛地加速起來,甚至比之前竄逃的速度更勝一籌。楚亦然大驚,連忙想追上去,卻被葉蘇阻止了,等它出了十公裏的範圍,葉蘇才示意可以繼續追趕。
原來這個狡猾的魍鬼赫然是在勾引身後的追蹤者露出破綻,如果不是早已值下道刻因之不懼怕它消失,僅僅靠著普通手段跟蹤追行的追蹤者,隻怕會被這瞬間的變化打亂潛行而暴露出來……當然像楚亦然這樣毛毛躁躁的新人,就更加容易敗露了。
之後又有幾次突然的變化,除了加速和急停,還有像是猛然調換成相反的方向,幸好葉蘇提醒及時,兩個人在夜風中化身成為兩根紋絲不動的標杆,才沒有被發現。又或者是長久地停留,足以兩人聽完半個深夜檔午夜電台的猛鬼專場……
這不,顯示屏上的光點又開始有放緩的跡象了,葉蘇不厭其煩地示意放慢腳步,而楚亦然也早已輕車熟路令行禁止。
不知是不是又一次的誘敵行為,但片刻之後,那光點已經緩緩地進入了……地下?
葉蘇拖曳手表上的顯示地圖,放大後看到那處是一個小道口,路徑狹窄店麵稀疏,在光點潛下去的地方,有一個窨井蓋的標識……
就是俗稱地下管道入口處的地方。四周的小店早已關門,這大半夜的連路燈都愛亮不亮地閃爍地半罷著工,楚亦然看著那個黑漆漆的入口,揭開印有“上海自來水廠”字樣的窨井蓋,下麵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了上來,就像是臭腳丫子混著鹹魚窖藏了十年發出來的沉香……讓人聞到了就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暢快感,忍不住一“吐”為快。
邊上的銀瞳少年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感覺不行的話,可以不要下去。”
盡管知道這是葉蘇慣常的說話方式,但是配著他冷然的臉色,怎麼聽起來都像是一種嘲諷,楚亦然不由惡狠狠地點頭道,“我沒問題。”
“恩。”葉蘇看了看表,“那隻魍鼠大概在管道裏五百米的地方,我在前麵帶路。”他毫不在意地率先進入了腥臭黑暗的入口,甚至都沒用扶手,輕盈寫意地一躍而下,瞬間沒入了濃鬱的腥暗中。
很快從下麵傳來一聲細微的落地聲音,楚亦然咬咬牙,努力地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才認命地踩著扶手下去,老舊的鐵欄發出吱嘎吱嘎的呻吟,而光線一點一點消失,似乎整個人都陷落到了腐爛的泥沼深處,他覺得自己吸進來的那一口氣很快衰朽了起來。
拉上窨井蓋的瞬間,他就憋不住地在徹底的黑暗中吐出了那口氣,在無處不在充溢著惡臭的黑暗即將要鑽入身體時候,下麵突然傳來了清冷的聲音,“哦,對了……忘了跟你說,靈術鬥篷除了能夠屏蔽自己的味道,還能屏蔽外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