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熒光慢慢照亮了起來,而楚亦然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這個葉蘇,他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通過簡單的指導,他將屏蔽五感中的嗅感同作用到了外界,這才如釋重負地繼續起了被暫停的呼吸,果然這下什麼奇怪的味兒都沒了,楚亦然迅速地攀援著扶手爬到了最底部,還沒想好用什麼苦大仇深義正言辭的話教育一下葉蘇,卻看到了那張俊美的臉上布滿了嚴肅的表情,在淡白的熒光映照下就像是沉默的雕塑。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熒光籠罩的範圍內,有些破爛不堪的衣片,還有半隻塑質的背包,混在汙濁的積水裏,一上一下的浮動著。
魍魎吃人可不會吐個骨頭什麼的,那麼……這些破爛,大概就是那些不知名的失蹤者最後的痕跡了吧……楚亦然開始覺得心情沉重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次……第三次他接觸有關鬼這一具象了,每一次都會直接或間接地感受到生命流逝如惶,就比如上次他看到的那半截鮮血淋漓的軀幹,為此到現在他都沒什麼吃肉的欲望。
人……脆弱如斯。
“走吧。”葉蘇冷漠地移開了光線,但他卻一寸一寸地將刀慢慢地拔了出來,緩慢而沉重地踩著淤水踏進了黑暗深處。
楚亦然緊了緊「鳶之刻」的握柄,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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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道刻傳來的定位,在這回旋交縱的地下管道繞行兩千多米,就可以到達光點現在停留的地方。
魍鼠是單一識別器官的鬼物,所以也不在乎用燈光照或是用聲音相互交流,甚至在這幽深的地下外放義勇軍進行曲夾著來段扭秧歌都沒問題,前提是……隻要你的體味和口臭沒有能夠穿透這厚重地道味兒的實力,那麼,那些愚鈍的一器生物就不會有什麼反應。
葉蘇走在前麵,緩慢地用光線開拓著行徑的道路,地下管道濕淤難行,到處生滿了滑膩肮髒的苔蘚,讓人一步踩下去泛起一聲的雞皮疙瘩。
亦步亦趨的楚亦然四顧之下,偶爾能看見不同於這灰暗地下的鮮豔顏色,或是衣服或是配飾什麼的,但也終究開始被腐朽侵蝕起來。有一次,他甚至看見了上壁拖曳而過的長長暗紅血跡,還黏連著不知道是什麼碎肉塊兒的東西,淒零零地掛在突兀的石棱上,看起來像是一段腸子。
權當是在南柯學院裏親身參與影院專線服務的恐怖片了,號稱“親臨實境,超越你想象”的代入式觀影體驗……他這麼安慰自己,強行按下了體內翻湧的不適感。
再怎麼艱難晦惡的道路終有盡頭,而再怎麼隱藏深幽的敵人,也終會暴露在眼前,兩人漸漸聽到了前麵傳來悉索的微小動靜,俱都更加小心的戒備起來。聲音漸近,光照之內第一次出現了水紋的波動,葉蘇把熒光棒輕輕往前一拋,楚亦然就看到光線掠過處,有幾隻黑影聚在一起,在蠢蠢而動。他隻看見了這些,但葉蘇卻看得分明,那些魍鼠正你爭我奪地在搶食著一具血肉模糊的餐點,不過……所幸不太像是人類,或許是貓狗之類的動物。
光線一劃而過,魍鼠們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進食行為,抬起猙獰的頭顱戒備起來,因為它們,聞到了一種名為“光”的氣息。
而回應它們謹慎地晃動著的腦袋,是撕裂空氣的兩聲清吟。
風鳶交錯如箭,刹那間翻飛而至,將正中間那隻魍鼠的腦袋紮了半穿,去勢尤未止息,呼嘯著向兩邊繼續飛縱,其後所綴的金色之“弦”,悍然纏住了邊上兩隻魍鼠的身體,之中一個及時地用鋸齒咬斷了莫名纏來的細線,另一個卻沒有來得及反應,弦瞬間收縮起來,將它半個大鼻子都勒了下來,粘稠的液體飛濺而出,那隻魍鼠也便抽搐著倒了下來。
“好。”葉蘇很是難得地誇讚了他一聲。
聲音傳過來的時候他本人已經不在了原處,隻見黑暗中瞬間有赤紅的光芒閃耀而起,騰烈如火,似一道霓虹豔光,凶冽地撕開了灰暗的底色。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