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者(3 / 3)

墮入夢中,不知魂在何處,是我而非我。

他聽過古訓,不要和夢中人說話,不要沿夢中路前行,因為夢通向另一個世界。金仁起初為自己能夠做出對村民有益的預知而感到高興,可是如今他每次夢中醒來都隻感到恐懼。他能分清哪些夢是預知,而哪些是正常,因為總有“似乎忘了點什麼”的詭異讓他無法不感到,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某種東西的預謀成全了“預知”本身。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和金鎏談起了這次的夢境。

“昨晚我又做了一個夢,很可能會成真哦。”父親這麼開頭道。

“說來聽聽?”金鎏淡淡笑道。

“我在夢中到了森林的某個地方,在那裏發現了水源,那地方的景象我還記得,若花點工夫,說不定就能找到。”父親一掃剛從夢中驚醒時的頹萎,很是興奮地說。

村子附近沒有水源,總得有人跑到幾裏外的溪泉中汲水,澆灌和日用都頗為不利索。

金鎏知道這並非最終意義上的好事,可是就當前的情況來看,卻是極好。於情於理,他都找不到任何勸阻的理由,可就是心下別扭。

“讓我也來幫忙吧。”金鎏這麼說著,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淡淡的憂傷。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金鎏觸景生情,鬼使神差地說了那麼一句。

父親卻像被榔頭重重砸了一記,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哎!這可怎生是好。我實在不願再做那樣的夢了。”他苦著臉對金鎏說。

“我卻暫時無甚辦法,隻得看看再說。”金鎏如此說到。

給父親一些安神鎮定的藥,使之不再做夢,金鎏倒是可以做到,不過這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對事情的解決並沒有什麼益處。他自有打算,雖然覺得有些愧疚,但卻想揪出事因根本,如果父親不再做夢,就斷絕了預知的線索,這無論對父親還是鄉親都是一種變相打擊。

究竟是現實倒映在夢中,父親隻是觀眾?還是夢境成為現實,父親便是編劇?

如果是前者,那麼父親不再做夢,村民將失去一種生存保障。倘若是後者,那麼父親不再做夢,就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讓夢境成為了現實。

這是金鎏在聽了父親和母親夫婦倆的夜話後,沉思一夜得來的結論。

“不知此次前去,是否會有危險?”金鎏問道。

“……小心為好。”父親沉吟道,“叫上司吧,他會幾手功夫,若有個萬一也有人搭手。”

“甚好。”

“娟,昨晚夢到這附近有水源,我和司帶鎏一起去查看一下。若真有,我們以後打水可就方便了。”說到這裏,父親的臉上浮現期待的笑容。

“啊……就你們三人嗎?”母親問道。

“三人還不夠嗎?”父親反問道,然後說:“別擔心,這可不是什麼壞事。”

吃過午飯,一副未老先衰模樣的司串上門來,司從小就是父親的玩伴,如今子承父業,是本村唯一的行腳商人,也是一個精力旺盛的自來熟。

“鎏,寫出了點什麼嗎?”司看到金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不行,總得收集更多的資料才能把文章完成呀。”金鎏說,“完成了一定第一時間給你看。”

“那我們可就說定了。”司露出陽光的笑臉道。

“你來了?”父親從偏房走了出來,一邊打招呼,一邊把手中的柴刀遞過去,“今天要靠你了。”

“那可不成。”父親笑罵道:“你這小子整天就想占便宜,沒了你這個大客戶,我們一家都要喝西北風去。”

“哈,這可真是個笑話,你做的事,大家都感激著呢。”司真切地說,“你上午找來的時候沒說明白,今天又有什麼大預言啦?”

“我昨晚夢見附近有一個水源,所以正打算去查探一番。”

“真的?”司愣了一下,頓時有些激動,這些日子來,他對父親的預言可算是信服了。

“那還等什麼呢!”他迫不及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