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鳳姐兒一向聽王子騰的話,別說她,便是王夫人和薛姨媽,對自己那老爹都是言聽計從。
“當然是我爹偷偷告訴我的!”
王仞湊到鳳姐兒耳邊,悄聲道:“我爹不是被當今皇帝重用調去守邊了麼,他老人家在宮裏買通了幾個伺候萬歲的內監,聽聞國庫如今虧空,皇帝要找幾個老勳貴開刀呢!”
他臉上表現出害怕之色,半真半假故意嚇鳳姐兒:“姐姐是不知道,聽聞皇帝揉成團的紙上,就有寧榮二府的名字呢,不過被朱砂劃掉了,這也隻是暫時安全而已。”
“你、你別唬我!”王熙鳳頓時嚇得直捂胸口,喘著氣央問:“那二叔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
王仞翹起一隻,雙手攏在袖子裏不以為意:“大難臨頭各自飛,賈府作死,與我們王家何幹?咱們自己還要想法子保命,向皇帝表忠心呢。”
“沒良心!”
王熙鳳一指頭戳他腦門,啐道:“姐姐和太太你就不管了?”
“我這不是已經給姐姐打預防針了嗎?”
“什麼預防針,竟說些聽不懂的話。”
“總之姐姐知道便好,以後做事兒就別胡來,不然弟弟以後可真護不住你們了。”
送走王仞,王熙鳳的心境久久未能平複,恍如懷裏揣了塊燒紅的熱炭,直烤的她心焦氣浮,燥熱難當。
仞哥兒那些話太驚駭了,想來他也不可能拿這種要命的事兒跟自己開玩笑。
眼下一喜一怕,叫她坐立難安,忍不住叫來平兒:“去告訴來旺夫妻,放例銀的事兒暫且擱下。”
平兒剛走出幾步,忙又叫住:“回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讓來旺把這次放出去的收回來,再停手。”
平兒一怔,這也就是二奶奶了,哪怕最後一刻也不能吃虧。她心下微微歎息,往年怎麼勸,奶奶也聽不進去,虧得有仞二爺。
………
回到客居。
王仞則在屋子裏進行去國子監的最後準備工作。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隻是王夫人那邊為表現拉攏關心子侄,特意又派貼身婢女來問候叮嚀幾句話而已。
同時玉釧兒又十分羨慕地掃了眼,幫她一起檢查書箱的晴雯。
果然生得妖妖調調就是受爺們兒喜愛,非但把寶二爺迷的神魂顛倒,如今又在仞二爺這裏得寵。
聽寶二爺屋子裏的碧痕她們議論,晴雯已經被梳攏了!
真不到平日裏最是在意清白的,反而爬床比哪個都快。
玉釧偷偷打量晴雯身前身後,似真的比以往更翹了些。
她雖嫉妒,卻並未在意。
她不像姐姐金釧,最大的願望便是去寶二爺屋子裏當姨娘。
反而覺得寶玉那屋子奴婢太多,她姿色平平,去了也沒什麼用。
這些倒罷了。
最讓她羨慕的是晴雯可以在府外自由自在。
她們這些奴婢一年四季少有機會出府見識世麵,晴雯可有福氣了!聽聞國子監周邊臨近四夷館,那地方好多番洋商人,還有許多洋貨哩。
好吃的好玩的數不盡數,想必晴雯跟著去伺候仞二爺讀書,在府外玩的機會大把有。
想至此。
玉釧兒心中愈發嫉妒羨慕,恨不能代替晴雯,下意識看向歪在床邊的王仞,臉上爬起一抹紅暈:“其實仞二爺比寶二爺生得更俊俏。”
“阿嚏!”
王仞又打了一個噴嚏,挑了挑眉毛。
這都春末了,夏天已經冒頭。
最敏感的春季也迎來結束,怎麼老是打噴嚏,他也沒有鼻炎,呃……雖然前世有,總不至於連這老毛病也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