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
王仞睜著眼睛躺在床榻上發呆快半個時辰了，一動不動。
晴雯收拾妥當碗筷回來時，叫了他幾次也沒反應，幹脆趴在床邊壯起膽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輕聲嘟囔：
“這人是不是丟魂了？”
王仞仿佛從失魂中清醒過來，一把擒住晴雯的柔荑，賊笑道：“小蹄子你做什麼，想讓爺試試你的心靈手巧不成？”
晴雯嚇了一跳。
她在榮國府裏的繡工那是當之無愧數一數二，唯獨能和她扳手腕的，估計隻有史大姑娘。
可心靈手巧四個字原本乃誇人的話，怎麼從仞二爺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有些不正經哩？
不善深加思考的晴雯，忙抽回小手，撅著嘴兒地笑道：“二爺若是困了奴婢給您打水來洗漱？”
“那麼早爺怎麼睡得著。”王仞順手摸出懷裏的西洋表，撥開銅麵看了一眼時辰，約莫晚上八點鍾而已。
他心中一動，又想搞壞心思，衝晴雯笑：“晴雯你去把窗戶和門鎖上，爺教你讀書認字。”
“讀書寫字關窗戶鎖門做什麼？”晴雯有些發懵，但聽見二爺要教她認字，自然是開心的。
要學會認幾個字，往後也好幫姑舅表哥看賬，省得被哄騙。
以前在寶玉屋子裏她可沒那機會和福氣，別說讀書認字，便是在寶玉麵前提及一個字，都會吃掛落，受冷嘲熱諷。
如今兩下一對比。
她突然發自內心的感受到，其實跟著仞二爺才是最好的造化。
王仞在靠窗的書桌上翻找出蒙學用的三字經，卷在手裏，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命晴雯乖乖站在身前：
“學不會，二爺可是要責罰的，會有一點痛，不過賞罰分明，表現好我也是要讓你嚐嚐甜頭。”
晴雯縮了縮螓首，眼神有些閃躲，隻輕輕“喔”一聲，她哪敢誇下海口說肯定能學好。
這時候反悔卻是來不及了，早知道跟仞二爺讀書認字還要挨打，她就不答應那麼快了。
她裝鴕鳥似的低垂螓首，眼角餘光落在王仞卷在手裏的書，囁喏道：“二爺，奴婢今天能不能隻認幾個字，不讀那厚厚的書？”
王仞笑了，平靜地說：“這已經是最少的一本三字經，還沒開始學，就認慫？態度不好，二爺要罰你！”
“啊？”
晴雯一怔，下意識後退幾步。
王仞伸手推了推窗戶，確定已經上鎖，走到晴雯側麵，直接一掌結實拍在其身後，喝命：“小蹄子還不過來受罰，罰你好好讀書。”
晴雯慌張“啊！”了一聲，蹙眉努嘴兒反手捂住，心中幽怨看著自家爺，二爺總是趁她猝不及防時，襲擊自己的要害。
“還沒讀，你這嘴就開始抱怨了，狠該堵上。”
晴雯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吐出半截丁香，調笑：“二爺把奴婢堵住，奴婢還怎麼讀書？”說完已是乖巧走到他身邊，手指兒扣著手指兒站定。
“聽二爺我念，你好生用腦子記住便是了！”
晴雯下意識捂住紅唇，眨眨眼睛，覺得二爺的懲罰似乎不怎麼嚇人，不就是不讓她說話麼，那簡單了。
王仞卷起三字經的手一揚，又狠狠抽在她挺俏的身後：“讀聖人書你這小蹄子還嬉皮笑臉。”
“你要半個字都不認識，跟爺去國子監，豈不是丟我們王家的麵子。”
“呀！二爺———疼！”其實也不是很疼啦，她就是抱怨，怎麼二爺動不動就打那個地方。
何況似璉二奶奶那種千金大小姐也不讀書，她一個奴才丫鬟多正常。
其實王熙鳳是認得些許字，隻是不通文墨而已，不似三春、黛玉、薛寶釵她們，天賦極高。
瞧見晴雯那悄聲嘟囔的乖巧模樣，他心下一笑，麵上冷峻：“二爺我不疼，你嘀咕什麼？”
“奴婢哪裏敢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