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當地人說,莫清塵與風拂柳一同出現,那時……同名之人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半年有餘……”齊風低頭道。
“莫清塵……此人與我們素無瓜葛暫且不論,齊風,你覺得這風拂柳便是湮夜的幾率有幾成?”卷起畫軸擱在桌上,嶽瀾風摩挲著掌中一文錢幣。
齊風微一沉吟:“依屬下看,十有八九……若是她與明姑娘再有什麼相似之處,屬下應有十足把握。”
“若是容貌呢?天下容貌相似者無多,易容卻也有破綻。”站在嶽瀾風身後冥霜開口。
嶽瀾風感覺那一文錢幣已在指尖發燙,他笑道:“說得好,隻是容貌她自可隨意而說,並不足以取信於人,她若有心避開我們,縱然容貌相同又有何用?我們必須有更十足的把握。”嶽瀾風抬頭正色吩咐道:“齊風,你先下去吧,有任務我自會讓你知曉。”
“是,屬下告退。”從冥霜手中接過裘衣,齊風一連串的動作始終低著頭,直至一言不發地離去。
“冥霜,陪我去子矜閣走一遭。”
“是。”冥霜從包袱中取過一方青色厚毯蓋在嶽瀾風膝頭,推起輪椅向外走去。
將手置於那厚重的毯子之上,很軟、也很暖,厚毯邊緣用白線封的很緊,看得出縫紉之人必定用盡了心思,垂在一邊的角落上白線分明繡著一個“夜”字。
入了夜,大漠還是一般的冷。
抬頭,滿月當空灑下銀輝,冥霜躊躇道:“公子,今日……是月圓之夜。”
“哦?”嶽瀾風抬頭,嘴角勾勒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月圓之夜,想必這幾日又有人要死在那個人手中了。”
“可是……公子,你不記得了嗎?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那個人尋欲望之泉已尋至大漠……我怕……”
“隻要不遇上,自然不會出事,隻是希望湮夜不要卷入這件事裏,至少目前還不能……她身上的寒毒迫近心脈,再不根除怕是真的沒多少日子了。”
“她身上有欲望之泉,與這件事必有牽連,定是逃不過的。”冥霜蹲在嶽瀾風身側抬頭笑道,“不過公子放心,公子的事便是四霜兒的事,霜兒定會為公子竭盡所能。”
看著那如花的笑靨,嶽瀾風輕撫冥霜的一頭青絲欲言又止。
“好了,快去子矜閣吧。”
冥霜點頭起身,一副小兒女的嬌羞:“是。”隨即推起輪椅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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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塵。”榻上的女子輕喚一聲,撐著床榻坐起。
伏在桌邊的莫清塵驚醒,坐到榻邊:“怎麼了,會不會覺得冷?”他伸手觸碰風拂柳的手背,比常人稍冷的體溫此刻卻也有了暖意。
“傻瓜,你點了那麼多暖爐又怎會冷?”風拂柳靠在牆上淺笑,嘴唇依然泛白。
莫清塵搭上風拂柳的脈搏:“脈象正常,沒什麼問題。”
從莫清塵手中將手腕挪開,風拂柳勾起嘴角:“不要那麼緊張,就算你不能陪我老去也能陪我到生命盡頭吧。”
“莫要胡言。”看著眼前的女子莫清塵蹙眉,想起三年前酒後相約不禁苦笑,“拂柳……為何不肯回去呢?墨大夫也說過,你的病也許隻有中原那兩個人能治了……”
指骨慢慢收緊,指尖深深嵌進肉裏:“嗬……是麼?……”她冷笑,眼底又肅殺的冷芒,不是她不願回去,隻是……那個地方有太多的不堪回首。
“拂柳……”
風拂柳手慢慢放鬆,掌心的印痕隱隱作痛,她側頭:“很晚了,昨晚為了照顧我也不曾好好休息,今日便好好睡上一覺,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數。”
“那好吧,這幾日就別起來走動了,好好調養才是。”莫清塵頷首,他了解她的倔強,所以才依著她的倔強。他起身,“給你留個燭火,若是夜裏有什麼事便來找我。”
風拂柳眨了下眼微微點頭。
帶上門,莫清塵拂袖,隻聽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莫公子留步。”
轉身,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漸漸化為殺氣,縱然此刻他不過是個武功全失的廢人:“是你?”
“嗬,見到我——你不是應該很高興麼?因為天下隻有我、和鬱幽藤才能治好她,不是麼?”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溫潤如玉似笑非笑,而那儒雅的外表之下卻隱藏著一個亦正亦邪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