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2(2 / 3)

這一天我依然沒有做夢,隻是些看不分明的影子偶爾晃來晃去,留下些模糊的輪廓。醒來發現我的手在有利身下,已被壓得麻木,緩緩活動指尖的時候,傳來一波波的刺痛和綿軟。

天色又到了黃昏時分,泣血的晚霞正於雲層上塗抹最後一抹哀豔。房間裏開著空調,我從窗簾的縫隙中注視著橙紅的天空緩緩轉向暗紫,並沉迷於在想象中用畫筆描繪這變化萬千的光線。時至今日,我能稱為興趣的事物已所剩不多,而地球上的顏料較之真魔國確實好聞許多。

未過多久,有利也醒了過來。我聽他逐漸變得清晰的呼吸,感覺他灼熱的手掌靠近了我因暴露在外而被空調過分帶走了溫度的手臂。他縮小了我倆身體之間的空隙,沿著我身上肌理舒展的方向,讓手下滑。我順勢轉了過去。

“這幾天我已經想過了。”

我眨了眨眼睛,等待這突發話題的後文。這一次他又見到了什麼,又想要改變什麼呢?

有利垂下眼睛,專注地用手撫摸我的腰間,在凹陷處緩緩收緊又放開。相對於這挑逗中所包含的執著意味,他宣布結論的語氣極為漫不經心。

“你還是不要繼續上學了吧。”

“好的。”

我毫不猶豫地應承他,並且舒展開身體,向枕邊靠去。

“不用問我理由嗎?”有利拉住我,似笑非笑地追問著,“你的畫展呢?以你為偶像的同學呢?把你視作希望的教授呢?”

我向上閑閑伸著懶腰,覺得胃裏很是空虛:“比起那些,我想我更需要一份果腹的晚餐。有利也同樣吧?你說的事情,明天我就去辦手續。”

第二日,我依言來到了久違的大學,辦理退學的手續。自從上次有利吵架翹家之後,我就沒有再來上過課。最開始的幾天是為了收拾屋裏的爛攤子,後來則是想起了美術大學一貫的散漫作風。藝術家們最不缺乏的就是任性的自由,無論是否為人所承認。

我本以為有利忘記了吵架的理由,但事實上他沒有。非但沒有忘記,似乎還用了這樣長的時間來思考,並且回來告訴我他的結論。

——他果然是個時時令人驚訝的家夥。

這早已具備的認知,此刻卻令我有種豁然開朗的錯覺,像是初次成為婚約者的早上,從清爽的晨光中看他的臉,心頭顫起的小小期待與欣喜。

我反複品味著這句話殘留在體內的餘韻,幾乎是懷帶著欣喜之情邁入學校的大門。

這所學校建在寸土寸金的市內,因而占地麵積並不大。但或許是為了彰顯藝術家特有的審美氣質,一入大門,便仿佛穿越到另一層空間,風格驟然變化,移步換景,綠蔭重重,道路極為曲折。

我彎彎繞繞地到了教務中心,填寫了退學申請。值班的是個中年的女人,她看著我,表情似頗為訝異,但也沒有發出多餘的詢問。我想我此前並未見過她的樣子,但或許她已經從校內的傳聞中聽說過我。畢竟會來這裏上學的留學生並不多見。

填好申請,我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門,才剛剛走到樓下的樹蔭處,便聽到後麵噠噠噠的急促腳步,有人拉住了我的胳膊。

回頭一看,伊達焦急的臉近在眼前。

“你為什麼要退學?”他劈頭蓋腦地問道,消息實在是靈通到討厭。

“不想念了。”我淡淡答,側頭避開他噴濺上來的唾沫,“覺得沒意義繼續……”

“騙人!”伊達大聲打斷我,“為什麼突然不想念了?你怎麼會不想念?這兩年來,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這裏誰才是最努力、最有才華、最有希望的人嗎?你明明是這裏最出色的,明明已經拿到了大賞,馬上就要辦畫展了!你是這次的主角啊!”

伊達站在我的對麵,雙手抓著我的胳膊,一副極為痛楚的神情:“你不來的這些天,社團裏麵都翻天了!大家都很擔心是不是你出了什麼事情,偏偏又沒有你的電話,跑去找教授都沒有用……你知道我多有著急嗎?我到處拜托學校的熟人注意你的消息,甚至還給市內所有的醫院打了電話!”

他說到自己,雙手收緊,益發激動:“好不容易得知你來了,卻是要退學?要不是剛才正好在附近,我真不知道……沃爾夫,告訴我,你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為難的事情?是學費上的困難嗎?還是你家裏出了什麼事情?不要緊,我一定會幫你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