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兒本在聽到衛姬夫人問話之時,脊背就已開始沁汗,此時聽到褒洪德的話語,竟是猛然一頓,瞬時又明白過來,他這麼說話竟是在用尹吉甫的權勢威名為自己造勢和撐腰,雖然尹夫子對自己多有厚待,但遠遠沒有親厚到要收做義女的地步,公子這一席話,定是將自己的身份無形拔高許多,在衛姬夫人和眾多姬妾發難之前,先用尹吉甫的身份將她們的悠悠眾口堵上,以免有不堪入耳的置疑在正堂散漫開來。
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溢滿胸口,棘兒緊緊咬住下唇憋住已經開始紊亂的氣息,褒洪德這般待她,棘兒自是無以為報,她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不為自己,也為公子!
衛姬夫人在聽完褒洪德敘述之後,略微寬笑了一下,而堂中春色旖旎的眾多美姬卻是神色各異,左右顧盼卻無人敢對棘兒隨意評價,方才對褒離與疾醫小徒的攜手遠遊發出諸多諷刺的女眷,此時乖乖封口不語,隻等衛姬夫人表明態度,再過蠢笨的女子,此時也能聽出褒洪德口中對這名歌伎的處處維護,況且這個歌伎竟還有位高權重的尹吉甫作為靠山,誰要是在這個關口觸了公子的眉頭,隻怕不等出了正堂,就會早早斷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此女可在堂中?”衛姬夫人突然發話,眼中閃耀著聰慧的洞察,她自己的兒子,自然要比別人了解一些,雖然褒洪德平日深藏不露,但作為母親,拉扯他長大,多少對這個有著堅硬內心卻偶爾良善的兒子有著他人無法企及的洞悉,褒洪德論到其他,總是儀態自然瀟灑俊逸,但方才說道這名歌伎,卻有一股不同於往日的正色覆在麵上,衛姬夫人暗暗點頭,她的兒子,也不是全然冷血的儲君,竟對一名歌伎產生溫情,確實令她意外了。
褒洪德略向棘兒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母親期待的笑容,頓首回道:“正在堂中。”
棘兒肩背一聳,仿佛被擊打了一般,連身前擋住自己身形的蛾都忍不住微微側目,對她使了個眼色,棘兒領意,默默地跪在後麵大口呼吸,以平複不安和憂懼。
“母很是好奇,兒可允她出來讓母一觀?”衛姬夫人溫言笑道,絲毫沒有因為棘兒的出身而有任何鄙夷之色流露,褒洪德心中也微微安定下來。
“諾。”褒洪德嘴角溢出一個安然的笑容,果然是自己多慮了,母親如此溫婉賢良之人,怎會如那些年輕姬妾一般自負驕躁,她能接受棘兒的話,日後自己將棘兒納為媵室,應該不會受到太多阻撓,心中對母親的敬意更深一層。
轉頭直直將目光投向蛾身後的嬌弱身軀,褒洪德粲然一笑,喚道:“棘兒,還不上前拜見君夫人!”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蛾身後那一隅偏席上不起眼的身影,眾位姬妾更是張口結舌,原來公子真的將這個誘引了殤叔的下賤女子帶回了褒國,竟然還允她進入正堂,簡直是沒有天理啊!
棘兒隻是垂首應諾,卻已感覺到周圍齊射在自己身上的銳利眼光,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刃,要把自己活活刺死。
假裝看不見,棘兒撫了撫心口的起伏,緩緩起身,邁著小步垂首走向正堂中央,將自己整個身形置於眾人打量的中心。
“婢子拜見君夫人,願夫人安康長樂!”棘兒雙手齊舉過頂,平放額間,下跪俯身行了拜謁大禮,恭謹有度,不卑不亢。
衛姬夫人含著清婉的笑意,點頭稱道:“這女子果真不同,行走持穩,儀態端正,真真不似歌伎妖冶嫵媚,抬起頭來,讓小童仔細看看。”
“敬諾!”棘兒緩緩起身,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抬起了深埋的麵容,滿含一絲自信的笑容,對上衛姬夫人溫笑打量的目光。
衛姬夫人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似乎身形還未長成,有著少女花朵般青春的綻放姿態,不施脂粉卻肌膚瑩透,眉眼俊俏卻不帶一絲貌美女子的自居之氣,簡約的婢女裝束下也是掩蓋不住她的芳華光芒,假以時日,定能出落的天姿國色,而這眼中所迸發而出的自信,卻是歌伎少見的正態,毫無扭捏造作的不勝嬌羞,也無媚眼流光的風情萬種,衛姬夫人心中暗歎,臉上的笑意更深,轉頭又與洪德等待點評的目光一觸,笑道:“兒眼力極佳!”
褒洪德登時長籲一口氣,牽起唇角喜不自勝,“母親過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