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伶俐趙贏(1 / 2)

棘兒此時卻在心中偷偷笑了起來,對主位上端坐的衛姬夫人更是敬重無比,身邊的庚薑與衛姬夫人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衛姬夫人的玲瓏智巧,哪裏是這個自詡尊貴的庚薑可以比及,適才庚薑不知不覺中已中了衛姬夫人設下的圈套,虧她還敢將當朝太後搬出來作為靠山,孰不知卻是大大折損了太後的威名,忍住想要發笑的念頭,棘兒輕輕搖了搖頭,等待衛姬夫人定奪。

衛姬夫人儀態莊重,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聽完庚薑顯擺自家背景靠山,了然地點點頭,繼續說道:“齊國先祖昭烈武成王確實足夠顯赫,庚薑有這樣一位祖先也是汝之榮耀。”

庚姬一聽衛姬夫人還為她添枝加葉,更是飄飄然起來,“君夫人也說到婢妾先祖,那不知在座的諸位有誰的祖先能有婢妾先祖顯貴?”

堂中無人敢應,即便有女眷的先祖與昭烈武成王齊名,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和庚薑衝撞,畢竟從話語中聽來,君夫人似乎有意向偏袒她似的。

庚薑環顧四周,無人響應,自覺得更加高人一等。

衛姬夫人等她興致漸濃,漸漸收斂了笑意,似是凝眉苦思了片刻,悠然說道:“小童記得,昭烈武成王的出身似乎並不顯貴,雖是大周開國功臣,也被封侯享有國土,但歸根究底,這天下是姬姓所有,而不是薑姓!”

語氣不重,卻字字鏗鏘,讓在座的一眾女眷無不驚覺,更有姬姓的宗女歡聲響應,“君夫人所的正是,我等姬姓宗女都不曾吹噓出身,庚薑你不過是異姓諸侯宗女,論出身,如何能顯赫過天子的宗親?”

庚薑一時語塞,怔怔地望著衛姬夫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天子姓姬,眾多諸侯也是姬姓,就連褒國的君夫人也是姬姓,她方才氣焰囂張一時忘了形,竟膽敢和這些與天子沾親帶故的女眷論比出身,自己先祖權位再高,也高不過天子啊!

她怎能連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呢?

猛然見覺醒,卻已是禍從口出覆水難收,得罪了諸多女眷,就連那些暫且被她排在可侍奉褒洪德之內的女眷,都絲毫不給她留有情麵,眾人瞬間明白了衛姬夫人的深意,個個義憤填膺已是激憤難擋,堂中頓時喧聲四起。

更有那些被庚薑屢屢壓製的小國公女,公然放開了聲音斥責庚薑。

庚薑一時羞愧難當,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身家優勢,瞬間成為眾人詬病的劣勢,方才衛姬夫人很隱晦地說起昭烈武成王的出身,更是引得庚薑冷汗涔涔。

還未等庚薑將心中的不安壓下去,堂中就有女眷意識到昭烈武成王的出身必是打壓庚薑的絕好話題,登時便有一聲輕柔卻飽含譏誚的聲音從席間發出:“婢妾記得,齊國先祖昭烈武成王早年未曾發跡之時,曾於朝歌屠牛賣豕,後因營理不善,又於孟津賣飲,老年潦倒窮困隱居於渭濱,才於渭水灘頭漁釣,因其一句‘負命者上鉤來’,被文王視為賢士委以重用,雖說昭烈武成王輔佐文王、武王開創了大周盛世,但若論出身,早年的倒賣從商如何也算不得顯貴,庚薑所謂齊國先祖顯赫尊貴,委實言過其詞。”

棘兒立在庚薑身側,已能感覺到庚薑的局促不安,垂眼瞟到身旁庚薑的裙裾,奢華奪目的貝錦上,反射而出的刺目光芒,此刻卻在閃耀地顫抖著。棘兒微微回神,心中不禁對方才出口成章嘲諷庚薑的女子心生敬佩,棘兒目不識丁,自然不知道昭烈武成王早年的事跡,然而即便作為一般貴族女子,也是甚少涉獵書牘簡聿,對別國先祖的生平了如指掌,對於男子而言,似乎可以理解,畢竟要學習六藝精通史略,而若是成日隻顧塗脂抹粉的府院女眷,足不出戶已知曉天下諸侯的發家史,雖說在公子府正堂中語出驚人含針帶刺,確有賣弄之嫌,但一介女流能擁有這般學識,也的確讓人刮目相看。

不禁是棘兒對方才冷言冷語的女子另眼看待,連主位上的褒洪德與衛姬夫人,也登時朝聲音的方向投來探尋的眼神。

“原來是趙嬴,小童本疑惑府中如何多了如此才高的女眷,汝一向吐屬不凡,今日果真又是妙語驚堂,”衛姬夫人眼神落在堂中一處不起眼的席位上,麵含了然於心的親切笑容,點頭稱讚,而後轉頭看向同樣將眼神定格在趙贏身上的褒洪德,又道,“兒福氣不淺。”

褒洪德回以平淡得體的微笑。

棘兒略微偏過頭去,順著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襲和蛾穿著類似褖衣的女子,不同於蛾的是,此女子秀發高束,而蛾則是綰成側髻。